“余盟”两个字一出来,向家人都愣住了。
本来只是猜测,现在听起来,似乎真的跟余盟大师有着很深的关系啊。而且女鬼叫他余郎,又说到了孩子什么的……
这莫非是一笔情债?
容炎盯着素素看了一会儿,收回已经掐好诀的手,送了一张符箓过去,刚才还形容恐怖的女鬼瞬间就变换了模样。
素素穿了一身雪白色的连衣裙,头发如瀑一般长长的批在身后,两鬓的头发松松地束在脑后,别了一只淡蓝色的蝴蝶结,显得又清亮又可爱。她五官也不是明艳逼人型的,反而更像是邻家女孩,浑身带着一股书卷气,干净齐整,看着就让人心生好感。
简直与刚才的女鬼判若两鬼。
向父吓了一跳,越看这个人越觉得眼熟,半晌,终于猛地拍了一下脑门,喊出了女鬼的名字,“您是……柏素素柏老师?”
女鬼显然没想到这个人能认出自己,她的目光带了一丝惊喜,表情也不再是木然和悲伤,仿佛因为这个名字而回忆起了什么甜蜜的事情,居然羞涩的拢了拢自己的长发,笑而不语。
向嘉泽渐渐缓过劲儿来,看了一眼可爱清纯的女鬼,扭头问道,“那是谁啊?爸,你知道?”
向父神色动容的看着面前笑容恬淡的女鬼,缓声讲着过去的事情。
在向父年轻的时候,他还住在非常穷的乡下,每天步行五里地去外村的学校上学,会算数会背诗已经是他们课堂内容的极限了,直到某一天,学校里来了一位支教的女大学生。大姐姐长得很可爱,不教语文和数学,而是在冬日的阳光下,给他们每一个学生都画了一幅油画,那还是向父第一次见到这样栩栩如生的画作。
后来的一个月,大姐姐教了他们好多绘画技巧,最后一天,她居然一改常态,画了一幅山水画,把他们村子里的风景用写意的手法画在一张薄薄的宣纸上,送给了向父,还说这是她的老师教给她的。
提起她的老师,少女的脸变得红彤彤的,双目含春,就像喝下了全天下最美的酒,迷人的不得了。
这一位帮他开启新视野的支教老师,向父记了一辈子。
没想到再次相见,居然是在这样的场合……
向嘉泽擦了擦额头上还在往外冒的冷汗,看了一眼柏素素的脸色,迟疑着出声,“她的老师……就是余盟?”
“你怎么知道!”刚才还甜笑着的柏素素突然厉声发问,吓得向嘉泽直接躲到了容炎的身后,哆嗦着回应,“卧槽狗血剧都是这样的啊……”
柏素素看了他一眼,音色轻灵,“对……我的老师……我的余郎……他已经有孩子了……我还是没有抗拒他的邀约……我成了别人的情妇……多可笑,我的一生,我父母早就帮我铺好了路,我出国深造的梦……全毁了……”
那个时候,余盟正值壮年,又终日与山水写意为伴,浑身的气质简直迷人的不得了,少女素素一脚踏入了一个绮丽的梦,从此一生都没有走出来。
容炎沉声发问,“那你是怎么死的?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幅画里?”
柏素素愣了一下,皱着好看的眉头思考了半天,发现自己的大脑居然一片空白。所有的记忆都停留在自己不同意打掉孩子,被余盟亲手灌了药,醒来后孩子已经被拿掉了,她哭得晕了过去,再之后,就成为了这画中魂,睁眼闭目皆是这一幅小桥流水人家。
于她而言,那些痛苦的记忆不过才发生一周而已。
向父咦了一声,疑惑开口,“可是余盟今年已经60岁了。”
柏素素神色大变,几乎不敢相信的望向已经走到画旁边的容炎,“我死了……几十年了?”
“恐怕是这样的。”容炎伸手摸了一把已经开始掉去颜色的墨画,“余盟把你锁在画里,才能让这幅画变得灵动好看,这墨加了锁魂香,你离开了画,墨色也就开始掉了。”
说着,容炎又看向围了一墙的小鬼们,问道,“你们从哪儿来?”
众鬼看了一圈,挑了一个年纪最大的回答,“我们从晴月庄来的。”
听到这个名字,几个人脸色都是一沉。
这就对上了。
“这什么狗屁国画大师!”向嘉泽愤然出声,“这是杀人凶手吧!”
把人家的魂锁在画里,就为了让画能灵动好看,这是什么绝世反派的操作,简直令人发指!
柏素素的神情染上了几分不可置信和悲伤,“余郎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