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天仙自九天而下,在狂风怒吼的鼓乐声里舒展身姿。
时而乐声似冰雪消融,她便动作轻柔如拂面春风;时而乐声似战马嘶鸣,她的动作也铿锵有力。
醉里挑灯上,美艳的舞姬像是一把剑,插入看的每一个人心里。
其余几个看台上,就好几个人按着栏杆喝彩,道:“好!”
多是天潢贵胄,身后护卫随从,威风凛凛,却都只为舞台中那抹倩影而来。
“桃枝这孩子啊,自小就很喜欢跳舞。”老夫人喝了口热茶,慢悠悠地道,“一跳,就是这么多年啊。”
她在震耳的奏鸣中问道:“道长,可是看出什么来了?”
老夫人放下茶,左手抚摸过右手上,错综复杂的纹路。
沿着长长的生命线,一路向下。
本来该戛然而止的生命线,在结尾处,延展开红痕,像是被续上了般,绵延到手腕下三寸处。
“您心中应该也有数。”陆北泽声音清冷,在嘈杂的奏乐里,也能听得分明。
老夫人叹气:“是啊,也是该猜到了。就是不知道这孩子这次急急忙忙的,像是在赶什么一样。道长知道为何吗?”
陆南川喝了半壶酒后,就立在陆北泽身后,余光看到那诡异的红痕,惊了一惊。
这……
“敢问老夫人贵寿?”陆南川问道。
“一百有三了。”老夫人摇摇头,道,“一把老骨头咯。”
“南川,你坐下。”陆北泽对陆南川道,又对老夫人道,“两位是收养了她吗?多少年了?”
“三十年了。”一直未说话的老爷插了句嘴,神色带着怀念,“当时我儿子一家意外过世,我们晚年丧子,搬来了这里。有天夜晚下着雨,听到婴儿哭泣,走出去,在树下发现了桃枝。想着也是缘分,就收养了她……原来一晃已经三十年了啊。”
“三十年……”陆北泽抬手,方才他捻在手中的桃花瓣,轻轻落在了桌上,“桃花妖每三十年渡劫一次。”
他想:“三十年前或许就是渡劫失败,才会化为孩童。这次,十有八九会灰飞烟灭。”
陆北泽有些烦躁,不是很想开口解释。
但是方才桃枝也提到了“公平交易”……
的确如此。
早年的生命线,桃枝很有可能就是用钱财去换,换得寿命,给父母续上。
这次之所以邀请十个皇子王孙……
桃枝换的,是气运,而且从每个人身上采集的也不多,不会影响单个人的命数。
妖物肆意篡改凡人命数,是要就地正法的。
……但严格来说,桃枝这并不算肆意篡改,而是公平买卖。
前面用钱。
现来用舞。
他正想着,感到肩膀被人不轻不重地拍了下。
“又在纠结?”陆南川拇指抚上陆北泽脸,将蹙起的眉间抚平才满意地道,“既然第一条路不妥,第二条路不忍,还有第三条路可走。”
陆南川拉过木椅,反着坐了,手臂叠在椅背上,对老夫人和老爷说道:“你们也猜到你家闺女是桃花妖了吧?”
老夫人迟疑地点头,又道:“道长,我家桃枝纯善,这十几年来,可从来没害过人,还经常拿钱财去救济乞丐……你们该不会要除了她吧?”
“哪能啊。”陆南川笑道,“这小桃妖估计是这次渡劫渡不过去,给你们铺后路呢。不需要我们动手,她活不到天雷之后。”
“她这次……”老夫人惊疑。
陆南川耸肩:“富贵命数啊,替你们换来的。可能怕她走后,你们活不下去吧。”
老夫人嘴唇嗡动,一个字在喉间吞吐半晌,勉强发出音来:“桃枝啊……”
她蓦然想到,那年电闪雷鸣,大雨天里,她撑着伞,颤颤巍巍地将浑身湿透的小女婴抱回家里。
她和老伴窝囊了一辈子,家里穷,她就把唯一剩下的点儿米熬成粥,喂给嚎啕大哭的婴儿吃。
她家桃枝啊,那时候就有一双葡萄似的眼珠子,在烛火下黑亮黑亮的,好看极了。
桌椅被推开的声音。
老夫人抓住老伴的手,踉跄着要跪下,口中喃喃:“求道长、求道长救救桃枝吧……我们两个老不死实在没什么活头了,她还那么年轻啊,她还……”
陆南川指尖扣了扣上了漆的桌面,一股力道将两位老者托起,他们再跪不下去。
陆南川道:“你那闺女,可能比你俩口子加在一起岁数都大。”
“她啊……”老夫人不知想到了什么,露出了点笑,“可不就是个小姑娘么?”
什么都不懂,天真烂漫着。
两三岁那会儿,就真的像凡人小孩儿一样,摇着拨浪鼓,喊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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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生命线这个梗,最近是在韩剧《德鲁纳酒店》里看到的。很喜欢里面经常会表现的父母的舐犊之情=w=。
比较治愈的一部韩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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