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斯特尔公国位于拜伦斯大陆中部。作为希瑟帝国在边境地带建立的小型缓冲国之一,它充分贯彻了北地尚武的精神,民风彪悍,街上出行不拘男女,持刀佩剑者比比皆是,双刃斧与钉头锤也不在话下。
一匹高大的泼雪龙马在主道上飞驰,穿着白色兜帽长袍的骑手引得路人侧目,议论纷纷——
“信使?那么紧急,是有战报了吗?”
“他穿的白袍,大概是识字的修士,为教会送信。”
“得了吧,教会在北境可低调了,信使大多穿常服。”
“就是。不然被哪位法师老爷盯上,冷不丁地放个魔法,就落马了。”
对于教会和法师之间矛盾重重的讨论,骑于马上的男人恍若未闻,只是专注地赶路。由公爵府向着公国边境飞驰的过程中,他明显感到了街边发生摩擦与纠纷的频率增大,甚至有人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
“没有教堂的钟声还真不方便。”男人仰首看了眼太阳,脚踏马镫,抚着马脖颈,温言道:“老伙计,再加把劲,迟了就麻烦了。”
灰白色的马儿昂首嘶鸣了一声,随后四蹄擂鼓般频击地面,扬起一片泥尘。
路过一家破败的武器店时,门外的两个壮汉正挥舞着战斧与钉头锤,咆哮着抡向对方。白袍男子蹙眉,一紧缰绳,令马儿减速的同时,腾出手施法——
带尖刺的钉头锤又称晨星,除了强力钝击,还具备破甲的能力,一锤砸下去,对方的肩甲应声凹陷,连侧偏开的面颊都被划出两道深深的血痕,皮肉翻卷。晨星对头部的伤害堪称一绝,砸向脑袋的攻击足以致死,可见舞锤者没有丝毫留手。
挺肩硬抗的壮汉暴怒了,他大喝一声,手臂肌肉猛然鼓起,青筋爆绽,抡起的战斧寒光闪烁,迎风劈出一道残影。面对捣向胸腹的一锤,他拼着肋骨断裂重伤不治,也要砍下对方的脑袋。
吹毛断发的利刃近在耳侧,舞锤者目眦尽裂,只想着将晨星捣入对方腹腔,使劲搅得稀烂,拼个同归于尽也不算亏。电光火石间,他听到耳畔响起了清朗的男性嗓音,字音陌生,语速流畅,令人难以分辨。当他意识到这是法师吟诵时,浅白色的光芒亮起,晨曦般柔和怡人……
马背之上,修长的手指分合变幻,手腕微旋,魔力随手势而汇聚,纯白的光芒轻柔地裹上手掌。兜帽之下,浅色的唇翕动着,吟诵出具有催动力量的咒文,令掌心的柔光凝聚出符文,加速魔力集中、压缩、固化的过程。
随后他化掌为刀,向着缠斗中的二人斜斜一劈,非标准的施法手势随性又洒脱,却切实地划出了移动轨迹,令光团精准地斜插入二人之间,魔力猛然释放——绚烂的光芒爆绽,凝成了一堵光墙,明亮的符文闪烁其中,彰显着魔力结构的稳定性。
电光火石间,动如雷霆的一斧杀来,猛地劈在了如有实质的光墙上,却顺着倾斜的墙面,失控般滑向一边。与此同时,捣向下腹的晨星咯吱作响,顶端的金属刺竟纷纷碎裂。
至强一击无功而返,光墙渐渐淡去,露出了二人同样震愕又迷茫的神情。他们顾不得发麻的手腕,倒执武器看向一旁,然而留给他们的只是一骑绝尘的背影,以及那声飘远了的调侃:“同归于尽,值么?”
他们诧然对视,却发现谁也没看清干涉者的长相,唯有白芒中一对沉静的蓝眸,令人过目不忘。失控的暴戾情绪被打断,原本血丝密布的双眼渐渐恢复了清明,二人骂骂咧咧地分开,各自处理伤情,并不时地对先前的鲁莽拼死感到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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槛阱丘陵位于威斯特尔公国以西,延绵起伏的坡面将森林、山地与平原一分为二,因其较为高与陡的地势,成为了抵挡野兽入侵的天然屏障。丘陵地区降水量较为充沛,适合农作物生长,所以不少平民选择定居于此,过上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日子。
泼雪龙马载着白袍骑手,四蹄飞踏,路过了零星排布的菜园、果园和小树林,后腿发力上坡,将猎户们背风的小屋一一甩在身后……
很快,它便抵达了此处第三高的小山丘,一条人为修葺的岩石路平整铺展,宽阔得足以令四轮马车通过。而主路的终点,是一栋双层建筑——岩石酒馆。
白袍男子驾马绕行,途经十数辆停靠在旁的马车,熟门熟路地来到马厩,翻身下马。他揭开兜帽,仰望开始西垂的太阳,确认时间。明晃晃的阳光之下,湛蓝的双眼微眯,金色的短发被染上明亮的光泽,令人瞩目。
“凯文你来了!”穿着朴素的小伙儿上前牵马,并喂了一把草料,同时压低嗓音道,“比赛已经开始了。”——他们认识不过一个多月,对方来得很规律,会不时地向自己打听消息,又不吝啬,所以很快就熟络了。
“耽搁太久,来迟了。石英就交给你了。”凯文递上两枚银币,转身匆匆跑向酒馆侧门。
“放心吧,包准把它洗得干净,喂得满意!”小伙儿扯着嗓门挥了挥手,牵着马儿进入马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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