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窗通风期间,蒂莫西按照凯文的指示,将藤蔓挥舞得如灵蛇如长鞭,在室内扫了一圈,也没有触发什么陷阱或魔法防御,反倒是一股尘埃混着霉味扑面而来,令他呛咳了一番。
于是他攀着木塔外层的根须,爬到对面,将另一侧的窗也打开了。凯文在下方跟着走动,探测并照明。虽然蒂米看起来游刃有余,但他并未松懈,至少时刻保持着能施展落羽术的警觉。
做完这些,蒂莫西坐在窗台上,枯等空气流通。无聊之时,他看腻了风景,便垂首望向自己的同伴。凯文看着他双脚微晃,轻快得就像一个纯真的少年,不由得笑着眯起了眼。
他回忆起自己在南境的大城市中,见到贵||族少女站在窗边,就着月光与楼下的少年眉目传情。少年学着游吟诗人的做派,为情诗谱上旋律,于星空下歌颂少女的纯洁与美貌,试图打动对方的芳心……那样随心所欲的岁月他没有,却同样能体会到年轻的美好。
见蒂米向自己晃起了尾巴,他才好笑地招了招手。某只童心未泯的大动物,这就与自己玩上了照镜子的游戏,摆动四肢做出各种造型,害得他模仿的同时,还要担心对方滑下窗台。
通风过后,蒂莫西跃入室内,简单地晃了一圈,未见任何防御机关,这才丢下缠绕成股的藤蔓,利用过人的臂力,将行囊与同伴分批拉了上来。被解放了的石英小步跑开,去枯败的植物圈外,寻找嫩草与水源。
凯文手脚并用地攀着粗|壮的根须,靠藤蔓的牵引力向上攀爬。快抵达目的地时,他的腰间被黑色的长尾系紧了,旋即整个人身体一轻,便被拉上了窗台。他的右臂探入木质窗框内,稳住身躯,随后对同伴调笑道:“你让我想到了莴苣姑娘。”
“是莴苣成精了吗?还能吃吗?”听到与植物有关,肉食主义的黑龙蹙眉。
“莴苣可以,姑娘不行。”凯文早就习惯了蒂米的风格,此时跟着说笑。
之后,他便简单地讲了下来自于民间传说的莴苣姑娘:
一对夫妻期待着神能赐予他们一个孩子。有一天,妻子见到屋后的大花园中,长出了绿油油、水灵灵的莴苣,被勾起了食欲,便怂恿丈夫去采摘。然而花园属于一位女巫,丈夫连续两次偷莴苣的行为被发现了,女巫先是愤怒,随后与男子达成交易,由她来养育夫妻俩生下的孩子。
之后,女巫抱养了新生的女孩,并取名为“莴苣”。女孩儿健康地长大了,成为漂亮的大姑娘,有着一头浓密坚韧的长发,总是能坐在高塔上,将长发作为绳索,帮助女巫攀爬上去。
说到这儿,凯文握了握尾巴尖儿,又将藤蔓绕于其上,将其比作莴苣姑娘的长发。他隐去了女孩被囚禁的事实,也没有再讲王子的到来与二人的受难,他不想让蒂米为了民间传说而伤神,也不觉得同伴到了需要了解爱情的磨难的年纪。
蒂莫西听到这儿,果然将它当成了一个田园风格的童话。由于故事中的夫妻是被迫放弃孩子的,所以他感同身受地将自己代入了莴苣姑娘的视角,随后看着眼前的饲主,呆呆地想着——吃了点莴苣,孩子就归种植者了,自己吃了凯文那么多东西,是不是早就该归凯文了?
像这样坐在高塔上,放下藤蔓与长尾,将凯文拽上来,可谓是轻而易举,他一点都不比莴苣姑娘差呢!他也会和他的男巫好好地相处的!
凯文丝毫不知自己在同伴的心中,已经和故事中的女巫相媲美了。他扶着蒂米的手臂,越过木质窗框,进入了法师塔上层,蒂莫西跃跃欲试地准备展开搜索,却被拦下了。
“怎么啦?”
“这座木塔扎根大地,内部封存的木系魔力较为浓郁,而作为能建塔的魔法师,或多或少会布置出针对入侵者的防御。直接翻箱倒柜既粗||鲁又危险,不如先看一下木塔的结构与现状,再考虑如何搜索。”
“好,都听你的!”
虽然黑龙很期待能找出什么宝物,但他相信凯文的经验与判断,故而只是亦步亦趋地跟着同伴,以便随时做出保护。
感受到同伴的善意,凯文笑着道:“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魔法辉煌期讲究交流,并非闭门造车故步自封,所以法师塔也不是全封闭的秘密地带,它们偶尔会向法师们敞开大门,互通有无。”
“所以我们是被允许进入的吗?”
“我们是打破防御的入侵者,但掌握得好那个度的话,应该不会受到致命的攻击,毕竟木系魔法师的性情大多比较平和包容,亲近自然,所以才会在这儿建塔。”
二人一边说着,一边探索着法师塔的内部结构。
他们进入的是木塔的三楼,以魔法实验室为主。跟随盘旋的楼梯向下,便会发现二层的主卧与书房。到了底层便是仓库与次卧,装饰极为朴素,还有些潮||湿,比不得二楼的明亮与清静。
见到这样的情形,凯文推测道:“木系法师若是独居在此,就要考虑食水、物资以及打扫等方方面面,会耽误大量的时间,所以八成是按照惯例,收了个魔法学徒,让他住在一楼的次卧中,每天处理杂事并学习。魔法师对物资的消耗较大,二人的食物也不能光靠狩猎与采集,所以我估计他们离最近的人类聚居地,不会超过两三天的行程,才能便于往返补充物资。”
蒂莫西见他每次都能比自己多分析出一些内容,便更感慨人类文明传承的重要性了。依据前人的学识与经验,就能辅助自己做出判断,这种看似简单的事,孤独的龙是很难办到的。好在凯文一直耐心地教着自己,他也通过各种时代的故事,初窥人类文明。
他努力地开动脑筋,试着也得出一些有用的结论,随后眼睛一亮,兴奋地道:“既然他们两个定居在这儿,又离开了,我们能不能找些旧衣服,先对付一下?”
“嗯,我也是那么想的。穿越森林与野外生存对衣物的磨损严重,如果有旧衣物替换的话,我们可以留下几枚银币,作为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