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燃烧的火堆边,凯文正在替蒂米清洗伤口与换药。他一边轻柔地上药,一边埋怨道:“你就这样把手臂伸到熊嘴里了?想舍身喂熊吗?”
“它咬不动的。”蒂莫西对自己的黑龙血脉很有信心,即使是人形态下,他化出的龙鳞也足以防御普通的刀剑砍伤。
“万一呢?别说被咬断了,皮外伤都容易感染……看,牙印还在这儿呢。”
凯文上完药,捏了一把青年那笑吟吟的脸庞。蒂莫西并非不当回事儿,而是享受着被关怀的温暖,对付出无所畏惧罢了。比起曾经丛林求生、遍体鳞伤的幼年期,现在的他有人陪伴与照料,被抹了药的伤口也麻麻的,减轻了痛觉,他很满足了。
跟着凯文久了,蒂米也学会了转移话题。他翻转着大块的烤熊肉,忧虑道:“调味品快吃完了,我们吃淡的熊肉吗?”
“附近区域不产盐,它也就成了稀缺品,我们换不到。但小赖特送我们的盐碗正好能派上用场,你用它盛肉吃,自然就有咸味了。”
“好耶!”蒂莫西割下烤熟的肉片,用盐碗调味后,递到了凯文的口边。
二人尽兴地享用着肉食,弥补了两番激战后的体力消耗。蒂莫西陆陆续续地啃完一条烤熊腿后,如一只慵懒的大猫般,满意地眯起了眼。见其左手油腻腻的,凯文取出肥皂与少量清水,为同伴洗手。
蒂莫西愉悦地反握住同伴的手,轻快地道:“你也一起洗吧。”
说完,他便将滑溜溜的肥皂水涂满同伴的双手,轻柔地为其抹去泥渍与熏黑的痕迹。二人的十指交握揉搓,每一寸皮肤都细细地接触着,光滑又凉爽。唯有掌心暖暖的,熨烫着彼此的心。
凯文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后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同伴的手上——他丝毫看不出,这双手曾被黑鳞包覆,化出弯曲尖锐的指甲,与一头狂暴的棕熊相抗。若非数度观察了同伴的战斗状态,他都难以相信眼前这个单纯快乐的青年,能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如同一头野兽般嘶吼作战,野性十足。
大脑自动延伸联想,展现出了自己在毫无防备之时,被一爪划成重伤的模样,但凯文飞快地排除了这种忧虑。一路携手逃亡,他虽对同伴尚未知根知底,却仍愿意赋予其最大的信任。
无非是大野猫变成了极具战斗力的黑足猫罢了,再凶猛也是猫科动物!慵懒又黏人,没什么好忌惮的。
凯文用腹诽缓解了压力,而丝毫不知自己被打趣了的蒂米,则认真地为同伴洗着手,笑容单纯又愉悦。
吃饱喝足后,凯文让蒂米将皮甲下那破烂的长袖上衣了脱下来,并取出针线,简单地缝了一下。
蒂莫西好奇又兴奋地看着同伴的手指灵活穿梭,跃跃欲试地道:“破口都缝起来了,好厉害!”
“这很简单,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连补丁都没打,有些布料缺损的位置缝起来后会起皱,也就给你先对付一下。等去淡水湖洗过澡了,换一身新的上衣,干净又精神。”
“又能穿了呢,简直像魔法一样,你是怎么学会的?”
“看我妈整天缝缝补补的,就学了点皮毛。不然去深山探险,布料被勾破、划开,总不能衣衫褴褛地见人吧,会缝补就很方便。”
“还省钱!”蒂莫西一针见血,随后殷切地道,“我也想学,教教我吧!”
凯文似是在回忆中入了神,针尖差点戳上了自己的指腹,还是蒂米眼明手快,挡下了他的手腕。他回过神来,意味难明地叹了口气,随后淡淡地道:“缝纫有什么好学的?有损你的男子汉气概。”
“气概是什么?又不能吃。学会用针线,就不会衣不蔽体的了!”人型黑龙的观念始终质朴。
凯文笑着摇了摇头,神情却柔和了不少。他捏了捏凑过来的面庞,宠溺地道:“有我在,就不用学了。”
为了防止一根筋的大猫坚持到底,他自然地道:“缝好了,先将就着穿吧。到湖边好好地洗个澡,便焕然一新了。可惜我们的肥皂也没剩多少了,大概到了卡莫斯公国,才能将日用品备齐。”
“水也见底了。”蒂莫西一边说着,一边换上凯文缝好的上衣,快乐地转了个圈,随后才套上皮甲,接着问道:“我们要走了吗?”
“嗯。把这儿的活动痕迹掩盖一下,就可以准备启程了。”
“好!”蒂米自告奋勇地抹去足迹、挖坑掩埋。
凯文环顾四周,谨慎地做着收尾工作。当他走到陷坑边,看着坑底的捕兽夹与血迹时,蹙眉道:“两个陷阱都被启用了,猎物却不翼而飞,猎人们一来便会察觉端倪,猜到是我们利用了陷阱,进而展开追踪。”
“那怎么办呢?守在这里,埋伏猎人吗?”
“将他们打晕了也是差不多的结果。我们需要一个方法,让他们即使发现端倪,也会暂时选择沉默……”
想到林边镇趋利的本性,凯文有了对策。他短刀一挥,割下了公熊的生、|殖部位,将其丢于坑底。
蒂莫西好奇地问道:“这是干什么?”
“男人相信吃了这东西、或者泡酒用,可以壮、|阳。贵||族们私下高价收||购,商人也予以追捧,所以猎户们甘冒奇险,去狩猎各种猛兽。我们取走熊皮、熊掌,剩下的这点利益是他们唯一能获取的了。”
“将值钱的部位留给他们,就不会追踪我们了吗?”
“这不是交易,而是设计。猎户与渔夫们一般都有家传的技巧,供子孙们衣食无忧。挖陷坑与制作捕兽夹就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技艺,可能出自于不同的猎户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