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明府。
戌时三刻,夜幕四合。日落而息,运转了一天的定远侯府渐渐安静下来,同时主院尚清园书房内,定远侯明榭正端坐在书案后,下首是其独子明溯。有凉风徐来,吹动屋内烛火明明灭灭,人影摇晃。父子俩一时之间均未开口,室内只听见烛花爆开的声音。
良久,有声音从上首传来:“今日我已向皇上上书乞骸骨,这已是第三次了,想必批复就在这几日,姑苏的行程可早做准备了。”
明溯蹩眉:“父亲,孩儿还是不明白,父亲而今将将过了半百,宦海正当之年,缘何如此迫切隐退?”
“溯儿,你还有的学啊。”明榭有些唏嘘。
“儿惭愧,还望父亲解惑。”
“如今朝堂上看着风平浪静,实则风雨欲来,波澜暗生,当今圣上胸有沟壑,恭俭以治,然有革新之意,此举恐有违上皇之意。上皇虽退居安源殿,对朝堂的掌控力却未必弱于当今。况新旧交替,必有流血。急流勇退,方是良策”。
自古以来,皇位的传承不仅仅是血脉相承,也是一种精神和意志的传承,长者自然更希望子嗣可以继承与发展自己的道,正所谓是“我看不到的盛世,你有生之年或可一见”。而不是人死道消,再无其社会价值。是父子,亦是师徒。
“若真如父亲所言,父亲为上皇重臣,未来天家父子夺权,父亲必卷入其中,届时两相为难,不如今日辞官归乡,避开争锋”。明溯深思道。
听罢此言,定远侯明榭摇头心道:溯儿还是太单纯啊!所幸还年轻,多磨砺磨砺也好。
“我走之后,你将要要撑起明家门户了。”明榭肃容道:“我儿谨记‘不慕往,不闵来,无邑怜之心,当时则动,物至而应,事起而辨,治乱可否,昭然明矣。’”
明溯起身长揖:“儿虽不敏,或不敢忘。谢父亲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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飒然居
大丫鬟清风捧着盥盆,帕子等梳洗用具进屋,对正伏在桌子上读书的小少年笑道“大爷,已经将要亥时了,该就寝了。”
“稍等一等,容我看完这一页不迟”少年人头也不抬道。
“是是是,只再看一页。大爷,又不是什么正经书,可不能耽误了觉,明日又吵着起不来。”清风也不反驳。
少年闻言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朝气的脸:约莫九,十岁的年纪,皮肤白皙,五官端正,眉眼干净纯澈,眼尾些许上挑,泄出几分笑意,好一个俊秀少年郎。
“清风你这话就说差了,读了一天的经义,还不许我松快松快了?权当是饭后消遣了。”少年辩驳。
清风也不与他辩,只道:“你这话拿于老爷说啊,我是说不过你的。”
“你这妮子狡猾的很,还说说不过我,若是让我爹知道我看话本子,怕是不得善了。也罢,看来看去不过是一起子套路,无甚趣味。”少年说着便起身梳洗。
只是每当这个时候,就格外的怀念信息爆炸,数据流时刻刷新的故乡啊!
没错,少年郎是位异乡来客,明煦本是□□一名普通的大学生,正发愁毕业的去处呢,没想到一场意外,一朝魂穿,来到了这个历史上毫无记载的大兴朝,成为了定远侯府三岁风寒夭折的嫡长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