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明煦用过早膳驱车赶往谢宅。
医师说明睐产期就在这几日,明煦估摸着姐姐应该想见自己,孕妇不好多思,便不拘俗礼,主动去看望。
到了谢宅安抚了两年未见的姐姐,跟还未出世的外甥打了个招呼,明煦没有多留。
离了谢府驱车走在盛京街道上,明煦心里还有些惆怅,撩开车帘漫无目的看着街道两旁。
行至半路他忽然招呼长春停车,示意长春朝左侧看,“这个就是母亲说起的风华楼?”
长春看了一眼,笑道:“大爷,盛京仅此一家风华楼,我虽没听太太说过,不过想来错不了。大爷可是要给太太捎带些首饰?”
风华楼是家首饰铺子,因其风格新颖独特,匠心独运,引领京城风尚。
明煦没有回答,径直下车朝店内去,长春连忙将车架赶至一旁,扔给小童几个铜板追上去。
进了铺子立即有人上前招呼,机灵的小伙计见明煦衣着华贵,气度不凡,眉开眼笑的往二楼领,铺子里常来女客,但一旦来了公子,为讨佳人欢心,大多不吝惜银钱。
“公子您瞧瞧,这些都是新出的样式,可有瞧得入眼的?”活计捡贵重的物件儿说与明煦听,见他的视线没有落点,忙又殷勤道:“公子若是心里有成算,说与我们掌柜听,也可给您单做。”
“私人订制么?”明煦微忖“倒也不错,只怕有些来不及。”他摇摇头:“我见你这多为少女妇人所用,可有适合幼儿的?”
“自是有的,公子这边瞧。”看着年纪不大,竟膝下有子了么,果真人不可貌相。
小孩子用的明显就单调了许多,多为长命锁,璎珞等物,制式亦少了几分新颖。明煦大略看了一遍,拿起一枚玉铃铛,上好的羊脂白玉,触之平滑,入手温润,瞧着小巧精致,可爱得紧。
“便是它了。”明煦在手里晃了晃,示意活计包起来,又指了几件珠翠,皆是方才看过的。“一并取了。”
“诶好,小的这就与公子取,公子可要留下府址,稍后给您送去。”活计笑的仿佛捡了金子,这位公子果真是个爽利人,看的入眼的抬手一指,价格那是问都不问,可真是个神仙人儿。
“不必,直接与我就好。”示意长春付钱。
出了风华楼,明煦抬头看了看天色,决定暂不回府,直接寻一酒楼解决了午饭。带着长春朝城西而去。
“大爷,我们这是去哪?”长春此刻深刻的意识到自己与长安的差距,大爷的心思越来越难猜了呢。
“平桥街芦花胡同。”明煦报了个地址,“自打卿大哥入京会试,也有两年没见了,还没当面恭贺他取得探花。”
“可是大爷,我们就这贸贸然前去,会不会有些失礼?”长春了然之后便有些纠结,大爷你也说了两载未见,隆重与否不说,也不能这样顺道过去呀,既无拜帖,也未备礼,礼节上实在说不过去。
“卿大哥府上并无长辈居住,我与他相交数年,以卿大哥的脾性,想来不会介意这个?”这个时候过去,卿大哥应该散职在家,都是多年老友了,应该不拘俗礼。
“可是大爷,便是没有长辈在家,卿家奶奶也该是在的,这该是您头回见?”长春幽幽道,大爷您这不确定的语气是要闹哪样。
明煦一怔,不禁扶额,自己连卿大哥的女儿的见面礼都想到了,怎么就理所当然的将女主人给忽视了呢,果真是恃宠而骄么。
“你说得对,是我轻忽了。”明煦致歉,“不过来都来了,就这样吧。”
“……”
到了地儿,卿容果然在家,卿容的门房是从扬州带过来的,认得明煦,直接就将人迎至客厅。
卿容听了下人通传的时候,刚换了衣裳在内室逗女儿,听闻明煦来了,抱起傻乎乎流口水的女儿就过去了,“囡囡陪爹爹去见这个叔叔。”
卿容来的很快,明煦才端起茶盏就见自家两年不见,依旧风流俊赏的好友一副奶爸姿态而来,抱孩子的动作熟练至极,神色慈和,边走边晃。
便是有所准备,明煦也有点儿接受不能,光阴这把杀猪刀还我走马章台,眉眼风流的少年郎来。
“这便是小侄女?叫什么名字?”明煦小心的接过来抱着,将满周岁的孩子玉雪可爱,萌化人心,明煦只觉心软的一塌糊涂。
“还未取名,她母亲给取了个乳名先叫着,唤作如意。”卿容顺势坐下,提起妻女,满目温柔。
多年好友,明煦自然看得出卿容言语神色皆是对长女的爱重,不禁莞尔:“如意,卿如意,真是极好的名。”明煦抱着孩子坐下,将小儿放在嘴里吸吮的手指拿出来,取了新得的铃铛给戴上。“喏,小如意,明叔叔的见面礼。”
小儿似乎真能听得懂,抱着手挥舞收到的小铃铛,玲玲作响逗得她笑的露出牙床,口水直流。
旁边的乳母接过孩子,行礼退下。
“明弟将要成家,娶妻生子已在眼前,既然这般喜爱如意,不如与我结个亲家。”卿容见明煦目光一直追随,轻笑一声如此道。
与卿容定下娃娃亲?仔细瞧了卿容神色,看似玩笑之语,眼底却有几分真意。
明煦十分心动,然后拒绝了他。
“卿大哥如此提议,真叫我受宠若惊,如意是个极好的,怎奈我孑然一身,便是婚事已定,谈及孩儿却还尚远,届时两个孩子年纪相去较远,如是不美。”明煦是真的很感动,卿容作为一个新晋奶爸,把自己的长女许给自己儿子,这份情谊信任让明煦心里一暖,于是并未含糊其辞,坚决明确的拒绝了。若有意结亲,还是看孩子将来如何吧。现在自己媳妇儿还没捞着呢,言之过早。
卿容点点头,也不以为意:“可要见过你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