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李寅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不过才短短几日,便习惯了耳侧另一人浅浅的呼吸声。
也贪恋起了能安然酣睡的滋味。
李寅自嘲一笑。
帐幔微动,一颗小脑袋钻了出来,微微上翘的眼尾挂了一颗泪珠,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眼尾坠着的泪珠顺着面颊滑落,妙提揉揉熬得通红的眼睛,委屈地瘪瘪嘴,她睡不着。
妙提慢慢地往外面挪动,小心翼翼地下了榻,摸着黑将榻旁的小几上的烛台点亮。
寝室内立刻晕出一抹淡淡的光亮。
“尼师?”知语在门外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小声询问。
妙提回道:“贫尼没事儿,就是起来喝口水。”
“若有什么事儿,尼师叫婢子一声便可。”知语放下心。
“恩恩。”
妙提坐下月牙凳上,眼皮耷拉着,捧着茶盅小口小口的喝着水,心里困惑,怎么就睡不着了呢?明明她很困了。
知语打开一丝门缝,对着里面又说道:“尼师过会儿睡觉的时候,记得盖好被子,外面又下雪了。”
妙提放下茶盅,软声应道:“好。”
下雪了,他应该不可能回来了吧!
妙提不知怎么有些是失落。
妙提没有熄灭蜡烛就爬上了榻,将帐幔挂起,昏昏沉沉地盯着烛台,火苗晃动,妙提眼睛渐渐阖紧。
府里巡夜的仆人刚刚打过三更,大门便被敲响。
阍者正打着瞌睡,被吵醒,心里抱怨着打开门:“谁啊?”
来人并未出声,只冷着脸看着他,阍者立刻清醒:“郎……郎主!”
阍者扫过李寅大氅肩头的落雪,忙开口:“奴婢这就请人过来抬轿辇。”
“不必了。”李寅带着侍卫径直往内院去了。
阍者目送李寅,直至他的背影看不见之后,才转身苦着脸把大门关上,打起万般精神守着门。
“郎主。”知语行过礼,有些意外,不曾想到郎主这么晚了还会回来。
李寅将落了雪的大氅解开递给她问道:“她睡多久了?”
“禀郎主,尼师应该刚睡不久。”
李寅挑眉:“这么晚?”
“尼师方才起身喝水了。”知语躬身答道。
李寅颔首推开门,进了屋,透过屏风还可以看到内室有一抹光亮。
放缓脚步,绕进去,美人入睡图映入眼帘。
冷硬的寝室内,偏一隅格外柔软。
原先鸭蛋青的帐幔被换成了杏色的,被褥也是女子常用的湘妃色,与一旁真青色的锦被形容鲜明的对比。
李寅换了寝衣,站在熏炉旁将身上的冷气烘走才往床榻旁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