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书省掌管机要、发布政令。其长官称中书令。现任的中书令为王玄,他是已故王皇后的亲哥哥,王起将军的堂兄,也是琅琊王氏的族长。他虽比周辅嗣年纪小些,也已有四十多岁了。
门下省负责审查诏令,签署章奏,有封驳之权。其长官称侍中。现任的门下省侍中是萧浅萧大人,出自八大世家之一的兰陵萧氏。他的族兄萧湛是当代有名的大儒,亦是兰陵萧氏的现任族长。
据说,萧浅是萧湛最为看重的族中子弟,甚至萧湛曾出言:“我只能与人同乐,浅却能与人同忧。浅胜过我百倍。”一时间,萧浅声名鹊起。
大唐推行九品中正制与科举制并行,萧浅也因此被人推举,进入官场,而他也的确颇有才能,仅用了十五年的时间便做到了门下省长官。他二十岁出仕,至今也不过三十五岁。
可周沅知道,今天想要糊弄过他们三个去,怕是很要有一番波折,她不禁有些心疼自己即将死去的脑细胞。
她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显示出端庄的模样,笑着道:“三位大人许久不来哀家这里了,真是稀客啊。”
王玄率先站起身来,躬身道:“老臣参见太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周沅忙去扶了他起身,又拉住了正要行礼的周辅嗣和萧浅,笑着道:“大人们不必如此。都是自己人,何苦来行这些虚礼?”
她又说了好一会子话,才好不容易的安抚了他们三个坐下,已是累的筋疲力尽。她捧着子衿端上来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茶水,柔声道:“不知三位大人前来所为何事?”
开玩笑,这三位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儿。今日竟一齐来了,若说是来随便和她唠唠嗑的,说成什么周沅都不信。
果然,这三位大人互相看了一眼,还是周辅嗣率先说了话,道:“太后,陛下今年已十六岁了罢?无论是永徽帝还是先帝,在这个年纪,都已定下皇后了。就算是平民百姓家的孩子,在这个时候大多也都议过亲了。”
周沅抬眼看着他,只浅浅笑着,却并不接那话茬子,只等着他说下去。
周辅嗣又看了看旁边二人,他们鼓励的目光似乎给了他某种力量,使他继续说下去,“依老臣的愚见,太后也该为陛下选后了。”
周沅笑着,手上漫不经心的用茶盖搅过清淡的茶水,道:“萧大人和王大人也这么认为?”
王玄和萧浅将茶盏放下,齐声道:“是。”
周沅将茶盏放在手边的案几上,坐的端正了些,道:“大人们可将此事与陛下提过了?陛下又如此说?”
周辅嗣沉声道:“不曾。臣等以为,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这是亘古以来的道理。”
周沅心中明白,他们三个老狐狸不过是觉得自己好糊弄,这才合计了一起来她这里哄她给李承浚张罗婚事。她又不是市井里的老婆子,惯常喜欢给人家做媒。
更何况,这婚事是李承浚的,一个弄不好,是要出事的,这简直是把自己放在火上烤,一不小心就里外不是人了。
这三个老狐狸倒是盘算的清楚。说是给李承浚选后,他们三个还不是想把自家的姑娘选进宫里来。若是找李承浚提了,未免居心太过明显,容易惹人非议。让周沅来提,则可以把自家摘的干干净净,让自家的姑娘进宫,还能说是为陛下分忧。
真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周沅点点头,道:“不瞒各位大人,陛下是哀家的儿子,他的婚姻大事,哀家岂有不操心的道理?只是年前哀家与陛下提过选后之事,陛下的意思,是要自己选个心意相通的姑娘。夫妻两个是要携手走过一生的人,陛下这样想,也是情理之中,哀家亦不忍拂了他的心意。”
“不若这样,每年过了正月,在桃花、杏花初出绽放的时节,宫中照例要办春日宴。不如到时由哀家做主,请各家适龄的女儿进宫,拟几个题目,让这些女孩子们玩笑着答答。到时,再让陛下瞧瞧,有没有合意的。”
周沅一语终了,抬眼看着他们三个,道:“不知三位大人意下如何?”
这三个都是人精似的人,让陛下自己选也好,到时全看自己家教养女孩的本事,倒省去很多勾心斗角的麻烦。因而,齐声拜道:“太后所言甚是,此举甚好。”
周沅笑着点点头,又抿了一口茶,这一口,她终于有心思细细品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