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2
“真是抱歉啊，我家里的天花板有点掉漆，打算换个新吊灯，最近可能有点吵，还请你们楼上的多包涵……”
苏念姜站在防盗门内，任外面的夫妻俩如何指责、不满，她都全程娇娇弱弱地重复上面的话，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男人恼羞成怒：“苏小姐，我儿子乐乐听到地板传来的噪音，就一直在哭。我不信你在装修，有本事开门让我进去看看！”
女人也尖锐道：“没错，她根本就是在故意报复！”
对门的几个邻居，听到争执探出头，一看这架势，有的幸灾乐祸，有的划手势为念姜加油打call，但很快都事不关己地关上了门。
念姜不习惯被围观，不想再与二人周旋，便直接道：“呵，是又怎样，我不开门，你们还敢私闯民宅不成？现在你们总算体会到，当初你家小孩在楼上大闹天宫时，我的感受了吧！不过我这人比较大度，欢迎你们也继续报复，咱们看谁能折腾到最后！”
放完狠话，她重复女主人过去的动作，无情地关上了门。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感觉不要太爽，至少在这之后，楼上再没有传来什么闹人的噪音。
念姜关掉手机APP，既然人不犯她，她也不会无理取闹。
风波难得归于平静，此处应有自拍留念。
趁着白天的妆容还没有卸掉，再修饰一下哭过的眼睛，她拉开窗帘，坐在宽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夜幕下的街景，转换角度N连拍。
比较了数十张照片，终于选出线条比例最完美的那张，二次处理后，上传了朋友圈。
配文依旧是迷途少女的婉约风：【我爱的不爱我，爱我的我不爱。今夜睡昏昏，明日意可平……】
念姜自己来翻译的话，就是今天面试的两份工作，一个她没看上，另一个没看上她，好好睡一觉，明天重新找就是。
但是这种丢脸的状况，显然不能说得太直接，于是就有了模棱两可的暗喻。
很快，照片底下出现一连串抱抱安慰的爱心和评论。
但也有被这种深夜美（毒）照给虐到的，比如杨漾，她只发来刀刃般锋利的一个字：【作！】
鉴于杨小姐今晚的神秘礼物立有大功，念姜大度地不与她计较。
当然也有透过现象看清本质的，比如郑铂基，点赞之后，单独给她发来信息：【怎么两个工作都不合适吗？干脆来我家上班，做全职太太，我的所有银／行卡，统统告诉你密码。】
念姜丢开手机，懒得理他。
她回到卧室，脱掉半身裙，换上家居服。在厨房准备晚餐的时候，门外再次响起有节奏的敲门声。
瞄了下猫眼，念姜当时就震惊了。
谁能告诉她，她家门外为什么会有两个身穿制服的警察叔叔啊。
两位民警敲门之后，开始礼貌地喊话。
念姜迅速把自己的所有的社交账号都回忆了一遍，确定平时除了发自拍和美食、偶尔转发心灵毒汤，并没有做过什么值得被门户网站404的事情，最多给和谐或者不和谐的话题点过赞。
她紧张兮兮地冲门外回应：“警察哥哥，我没有在途的快递，家里的水表电表也都拆了，你看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民警同志相当无语，其中一个道：“小姐，我们只是接到群众报警，投诉你恶意制造噪音干扰楼上的邻居，所以过来核实处理一下，请你先把门打开。”
“靠，凭那对夫妻的智商，居然能想到这招？”
念姜不可思议。
但她平时色厉内荏，在民警面前还是有些怂，即使雾水满头，还是老老实实地请两位同志进来。
其中一位张姓民警全程手持执法记录仪，在客厅里观察了一遍，推开了卧室的门。
“等等——”念姜心里咯噔一下，出声阻拦。
但并没有什么用。
另一位王姓民警也拿出手机，对着卧室天花板上“抗噪神器”，咔嚓拍摄了两张照片。
小王扶额：“苏小姐，既然物证都在这，麻烦你跟我们去所里走一趟，做个笔录吧。”
念姜：“……”
无法接受，她和民警争论起来：“凭什么拘留我？因为这点小事，我就要跟你们走？而且我也是受害者，我也被楼上的噪音扰乱作息都快半个月了，你们怎么不管管！”
“哼，区别就在于，我们是无心的，而你是故意的！”
一直在门外听墙角的夫妻俩，冲进来：“警察同志，她都承认自己刻意制噪音了，现在我恳请你们，把她抓走关起来，好好教育教育！”
小王同志摆摆手，转而对念姜解释：“不是拘留，就是让你过去说明一下情况。”
念姜不满：“那好，我现在也当你们面投诉举报，他们夫妻俩，不但负面影响了我的生活，还私闯民宅！民警同志，你们看着办吧。”
两位同志面面相觑，快刀斩乱麻：“行了，你们双方都跟我去趟派出所，把问题说清楚！”
夫妻俩：“…………”
念姜回卧室，找了条干净的牛仔长裤，把家居服换掉，下楼上了警车。
和后座惴惴不安、恨不得拿眼镜帽子全副遮挡的夫妻俩不同，念姜特意要求坐进了副驾室。
本埠的夜景谁没见过，新鲜的是坐在警车里看夜景啊！
看着兴致勃勃四处拍照的小姑娘，驾车的小张同志竟有种对方是游客，而自己只是她家司机的感觉……这不科学啊。
二十分钟后，第一次来到庄重森严的派出所，被带进标注询问室的“小黑屋”，念姜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对比隔壁如倒豆子般，滔滔不绝地控诉邻居种种恶行的夫妻俩，念姜这边一直沉默是金。
自进入封闭狭小的询问室，她便不曾再说一句话。
负责询问并记录的值班女警，逐渐失去了耐性。
“苏念姜，别人投诉你的问题，可是人证物证具在。至于你所投诉别人的扰民问题，到底有什么具体证据？”
夜间的询问室灯光冷清，密不透风的闷热环境里，正常的说话，听上去也格外大声。
念姜不安地绞着上衣的下摆，她的脸色苍白，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隔壁的询问已接近尾声，中年发福的夫妻俩闹着要回家照顾孩子和老人。
女询问员看着手上空空如也的笔录本，烦躁地站起身：“不说话是吧，那你就在这儿待上一整夜，好好反省反省吧！”
“不，你别走。”
念姜从椅子上弹起来，眼里充满了祈求：“我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
询问员耐着性子：“那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念姜回忆了一下，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慢慢掏出了一张烫金名片。
大概是遗漏在口袋里，随着衣服被水洗过的原因，名片有些褶皱，但是丝毫无损画面和材质。
简直比人民币还坚/挺啊！
念姜举着手上的名片，就像举着一张百年难遇的巨额彩票。
“我要打一个电话。”
“打给谁？”
“我的……律师。”
多亏念姜最近热追的刑侦剧，居然能在这个时候，想到“我有权保持沉默，有什么问题请和我的律师谈”这种狗血台词。
值班众警的心声则是“什么鬼啊，P大点事有必要叫律师介入吗”，但为了文明执法，他们还是把手机还给了念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