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屋的木门有些老旧了,因为没有上油的缘故吱呀作响。一进门分左右两间,正对着门口放着一个樟木的架子,被分成了很多大大小小的格子,上头摆了几件嶙峋的奇石。架子后面挂了几幅画,但是没有燃灯,看不清上面画了什么。
这里荒僻又幽静,抛开那座荒芜的院子不谈,这房间倒是像极了一位隐居的文人雅士的住所。萧恪握着陆青婵的手走进了西侧的那一间屋子。屋子的角落里摆着一个大瓷缸,里头堆满了各种书卷。
里面没有燃灯,无端让人觉得有几分凄清寒冷,陆青婵的目光终于落到了罩床上,上面卧着一个人。
那个人睁开眼睛,目光就静静地落在了萧恪身上。
这个人很瘦,眼窝微微凹陷,整个人卧在床上一动也不动,他微微笑了笑,说:“想不到有生之年,臣还能再见到皇上一面,臣以为皇上早就把臣忘了。”他顿了顿,越过萧恪看见了陆青婵,“娘娘原谅臣不能给你见礼。”
陆青婵摇摇头,萧恪已经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这个人边上:“五年了,朕从来没有忘过你。乘鹤,朕今日是专程来见你的,朕在户部给你空了一个位子,你是有真才实学的人,朕要重新启用你。”
“多谢皇上,”宫乘鹤微微闭上眼,轻轻摇了摇头,“只是臣只怕等不到那一天了。”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无疑是很戳人心窝子的,过了很久,萧恪又开口了:“乘鹤,你心里有没有怪过朕?”
窗外一缕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宫乘鹤点了点头:“臣怪过,但是现在不怪了。”
萧恪还想再说很么,宫乘鹤却又把目光转到了陆青婵身上,他想了想,轻声说:“她是当年毓贵妃身边的陆小姐吧。”看着萧恪点头,他露出一分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你去把乘鹤的药端来。”
陆青婵知道他们两个人有话要说,轻轻点了点头走了出去。听着外面的门被合上,宫乘鹤脸上终于露出一个揶揄的笑来:“臣如今还得恭喜皇上,求仁得仁。”他最后四个字拉长了声音,说得萧恪面上竟有几分发烫,像是被人拆穿了谎话似的。
“别人也许会看不出来,可是臣不会。”宫乘鹤笑着说。
这说话的语气,一晃就让人觉得回到了很多年前,萧恪摇着头笑:“你啊,还是和过去一样,一点面子都不给朕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