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若兮踩着高跟鞋,居高临下的睨着床上姿势暧昧的两个男人,冷哼了一声。然后,蹬蹬蹬几步走到落地窗前,一把将窗帘全部扯开,紧接着所有的窗户都被敞到最大,动作之干净利落,不禁让人几乎叹服。
冷风夹杂着鹅毛细雨一涌而进,将悬浮在空气中的烟尘搅起一阵旋涡。床上的赫连清吸了一口潮湿的冷空气,忍不住轻咳出声。一直处于昏暗房间里的双眼,也因为不适应突如其来的光线,而微眯起来。
房间里的一片狼藉,顿时显露而出,床头柜上、床铺旁边,到处都是白花花的香烟灰,几只早已磬空的香烟盒东倒西歪的散落四处。赫连清平日不抽烟,屋子里并没有烟灰缸,摆在床头柜上的喝水杯里,便遭了秧,内里塞满了烟头。一旁的柜子上是一堆半湿未干的衣裤,好像一堆从水里捞出来的海带。轮椅坐垫也全都是湿的,轻轻一捏还能捏出水来。
台若兮面无表情的走上前,一把抄起装满烟蒂的杯子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随后,她双臂环胸,气势凌人的望着赫连清不说话。赫连清则低声咳嗽着,神色略显尴尬。倒是杨祎摸到赫连清的耳边,小声问。
“兄弟,要不要我留下来挺你?”
赫连清还没来得及回话,却听台若兮犹如寒冰般的嗓音传来。
“你怎么还不走?”
杨祎当即缩头乌龟一样,立马要朝门外摸。走到一半,突然手里被台若兮塞进一团湿乎乎的布团。杨祎低头闻了闻,一股仿佛浸水发霉的味道扑鼻而来,他嫌弃的扯动嘴角。
“这什么玩意儿?”
“扔洗手间,我待会儿给他洗了。”台若兮的声音依旧冰冷刺骨。
杨祎微微怔愣了片刻,突然白眼一翻,激动地双肩颤抖。
“台若兮,你怎么可以帮别的男人洗内裤?”
这一下,台若兮那从来都没什么表情的精致脸庞上,忽然闪过一丝不可思议,转而显出少许淡淡的笑意。
“我倒是想给赫连洗内裤呢,可是他只穿纸尿裤。”
杨祎的大脑还没转过弯儿来,已经被台若兮一把推出了赫连清的卧室。
杨祎摸索到洗手间,将那捧湿衣服一件一件的丢进洗衣机,确实没有他以为的那样东西。不过,所有的衣裤都参杂着雨水和泥土的味道,杨祎这才明白自己真是想太多了。
装好洗衣液,按下清洗按钮,杨祎从洗手间转了出来。万分后悔,自己刚才说的话。台若兮会怎么想,她是不是会觉得自己的心里仍是装着她的?
杨祎摸到客厅的沙发,将自己窝进去,脑子里却总响起台若兮每晚回家后会说的话。“哦,不吃了,我有约会。”然后,她会回房间稍息片刻,很快再次甩门而去。
杨祎每次都会忍不住的猜测,她也许换了一套妖冶迷人的短裙,也许化了精致妩媚的妆容,也许浑身上下都散发出让明眼人一看,便难以自拔的魅惑与性感。
每到这个时候,他都须万般克制,才能努力说服自己不去过问,不去打扰。台若兮的生活只能属于更好的,他无权干涉。可是,只有天知道,他压抑得快要疯了,以至于刚才台若兮说要为赫连清洗衣服,他连摸都没摸一下,就想偏。
台若兮,简直就是他这辈子的毒|药。
不一会儿,台若兮从赫连清的卧室里走出来,直接进了厨房,从厨房里扬声道。
“阿祎,这两天天气不好,你多看着他点。”
不似平常,杨祎许久都未答话。台若兮取了一杯清水,从厨房里走出来,看了看窝在沙发里神游太虚的杨祎,伸脚踢了他一下。
杨祎像是吓了一跳,连忙叫道。
“没事儿你踢我干嘛。”
台若兮挑眉。“我叫你,你不理我。不踢你踢谁?”
杨祎“哦”了一声,又窝回沙发。“你叫我干嘛”
“我说这两天天气不好,赫连情绪不对,你多看着他点,别老是让他往外面跑。”
杨祎忽然轻笑,语气极酸。
“我什么也看不见,要怎么看。你那么担心他,自己跑过来看着他,帮他洗衣做饭好了。”
杨祎觉得自己真是脑子被驴踢了,竟然说出这么弱智的话来。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了。杨祎紧抿着薄唇,强忍着心中的忐忑,不住翻飞的盲眼却早已出卖了他。
台若兮挑着妆容姣好的秀眉,盯着杨祎极不自然的表情看了很久,最后笑着叹息。
“赫连确实不错,符合我对男人的审美。可惜,他心里已经有了别人。”
杨祎冷着脸没有说话,台若兮继续说。
“但是喜欢我台若兮的男人多了去了,分分钟都能找一个让我好好呵护的。”
“你……”台若兮语气轻挑,杨祎竟一时没忍住。
台若兮噗嗤一声笑,坐在他身边。
“怎么,你嫉妒?”
“不可能。”杨祎咬着牙呛回去,不自觉紧紧抱住靠枕。
台若兮靠得离他更紧,贴着杨祎的耳畔轻声说。
“那就好,今晚马氏的二公子约我吃饭。你自己回家把行礼拿回来吧。”
杨祎忽然浓眉紧蹙,一下子转过脸来,盲眼却在莫名的方向乱转。
“马氏的老二是个花花公子,你竟然答应和他吃饭!”
“还说你不嫉妒?”
“当然不。”杨祎咬牙转过头去。
“那你管我?”说着,台若兮就要站起身往外走。
杨祎急了,踉踉跄跄的也跟着站起来。
“我不是管你,我是替台爸台妈关心你,我怎么说也算是你哥哥。”
“哦?哥哥?”台若兮优雅的转过身,隔着数步的距离,遥遥的看着杨祎,嘴角微微勾了勾。
“那既然你和我有这么一层关系,那今晚就和我一起去吃饭吧。马志超说想见见我的家人。”
满意的看到杨祎紧张而纠结的表情,台若兮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