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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少时(1 / 2)


飞行法器一日千里,很快到达了临月宗的山脚下。

眼前山色翠莽,连绵不绝,几座山峰半隐在浓浓的云雾中,其中一座的顶端散发着淡淡的五色光辉,不知是放了什么宝贝在上面,颇有些神秘的引人探究之感。

但胡妙嫣是没机会去那里探究了,她是五灵根,不靠沈江远的关系,就得当个外门弟子,而外门弟子大多是给内门弟子打杂的,给峰主打杂这种任务压根领不到。

女主就打过杂,所以她记得很清楚,也明白外门弟子的修炼生活有多野生,不但没人管,俸禄也低了内门弟子一大截,初期可以免费领到的东西只有四样,一间竹屋,屋内备着一本宗内修仙秘籍,一套临月宗弟子服,还有一块本门弟子腰牌,除此以外什么也没有。

负责接送的人把她和灵风就放在了山下,说了几句在山下生活要守的规矩,还嘱咐了每日固定要做的杂事,说完之后,指了个方向让她们走过去。

林叶叶和沈江远则继续待在法器上,和他一道离开了这里。

山下有界石,内里有林中小径,向外走,界石外的半坡下有远远的一大片黛青色房屋,看着在眼前,其实走过去要有一段时间,这应该就是那个凡人与修仙者混杂的聚居地了。

胡妙嫣本就打算做个凡人,不掺和剧情里的事,早点耗尽寿命,又因为不便和女主待在一起引发惹麻烦属性,所以直接往山下走了去。

这是外门弟子之便,随便去哪里都不会有人来问,只要半年回来一次,证明没有失踪就可以了。

灵风向来冷漠,心里疑惑却什么也没说,与她反向而行,一脚踏进了宗门的界限里。

沈江远坐在马车里,在胡妙嫣一声不吭留在山脚的时候,表面冷漠的看着,心里却不是那么平静,骨结分明的长指微微收拢,指尖在虎口缓慢轻捻,始终未曾停下,透露着一丝明白的烦躁。

他又被避开了。

凭她的性子,一个人被留在这种地方,又要做听起来就苦累的杂务,本该又哭又闹的,但她不仅没哭没闹,还安静地接受了,这和沈江远预想的不一样。

不...是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他已经有三年没和她说过话,也没接触过了。所知的她,只是从自己母亲口中听来的片段,甚至除了那一次测试灵根她流泪的时候,他从没见过她在自己眼前哭过,闹过。

她从来都安静的像个哑巴。

小时候她被胡叔母带到家里来和他一起玩,明明答应了母亲和叔母,他们是两个人在一起玩耍,但等她们走了,每次都只剩下他一个人在说话。

而即便他每次都有说不完的话,唠叨地简直像个说书的老头子,也引不起她的一丝兴趣。

他以为她讨厌自己,起初有些不想要这个无聊的玩伴,但见她跟一尊瓷娃娃似的坐在那里,乖巧又可爱,还眨着亮又圆的眼睛,悄悄地用目光在追随自己,就觉得她肯定很想和自己一块玩,只是身为女孩子,有些腼腆,才这样不理他。

所以才生完气,他又兴冲冲的原谅她,接着再重复周始,被怎么也逗不动,木头似的她往心里泼上一盆凉水,在她走后自己一个人生闷气。

这样连续被冷落,每次她来,或者他随着母亲去胡府,他都会暗自揣上一肚子闷气,却也不让她知道,只和她面对面坐着,干瞪眼,谁也不理谁。

谁让她装哑巴,这是他对她的报复。

他幼时总是这样想,也总想着下一次该说什么话才能逗笑她,才能让她不当哑巴。

但是很快就没有下一次了,时间过得飞快,她从一尊瓷娃娃逐渐变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小姐,母亲也说,嫣嫣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要让她来咱们家,得送正式的请柬。

于是他便一封一封的写,再一封一封的往胡家送。起初他是有些忐忑的,害怕自己的字写得太丑,便跟着教书先生学,直到学的满意了才慎而重之地下笔。

因为写了太多次,他写的最好的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妙嫣两个字。

可无论他如何用心,请柬都石沉大海,一封都没有收到回应。

母亲玩笑似的对他说,你别总纠缠着人家妙嫣,一次两次就够了,怎么成堆的往胡府送请柬,羞不羞人。

他猛然间被这句话彻底点醒,也彻底的心灰意冷,此后没有再写过那两个字。他知道了自己是在自欺欺人,是在纠缠,而胡妙嫣自始至终都不曾理会过她。

既然这样,那他也同样如此对她,谁让她看不见这成堆的请柬,故意装成个瞎子。

这样过了有几个月,到了逢年过节要走动时,胡叔母带着她来家中串门,他心里虽不情愿,但作为主家不出来迎客,有些没道理,所以折中之下到了晚宴时才出来。

饭桌上连胡妙嫣的影子都没有。母亲对他说,嫣嫣去园子里消食了,你也许久没见到她了,就且去看看吧。

他为什么要去,他和她之间又有什么寒暄的必要?

话虽是劝,见他不去,父亲便在桌子底下用力地踢了他一脚。

罢了。

他很烦,但为了避免父亲再扰他,索性走出去散散心。

可走出去一看,他才发现,胡妙嫣哪里是在消食,她就是不想看见他,在亭子下干站着,冻地瑟瑟发抖也不肯进屋子里。

真当他是洪水猛兽了。

好,真好。

既然如此,那他也同她一样,遂了她的心意罢。之后的两年,他连晚宴都不去,每次出行之前也必会避着胡家的小姐,胡家的马车。

他本以为以后的日子都是如此,枯燥而乏味,但直到临月宗的人来,测出他是天灵根,而胡妙嫣是五灵根,一切都不一样了。

这是他第一次见她哭。小时候总听胡叔母说,嫣嫣性子娇气,生来便是如此,家仆要是惹了她,甭管有错没错,都得牢牢地哭上一场。

测灵根的石头又没错,但她却哭了,性子果真娇气。

他本不想管她,但一想到如果能逗地她笑出来,那他以往的心思也算没白钻研。

到时候他再不理她,也让她吃一回对着闷葫芦,有气难出的苦头。

这一回她终于笑了。原来她不是木头桩子,也不是瓷娃娃,更不是哑巴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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