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论,他又应该怎么用剑?天下用剑者不胜枚举,杀人越货者有,劫富济贫者有,开宗立派者有!
那么他又该怎么用剑呢?
一个又一个问题在他脑子里生根发芽,他感觉自己脑子里的神经好似打了结,混乱一片。
“林大海,我早说过,你必遭报应!”
此时,曾满愤怒的声音将萧于辰惊醒,他瞅去,就见五个人怒火中烧地注视着林大海,林大海恐惧地看着几人,想要咬舌可是根本做不到,因为他太怕死了,死了意味着失去一切。
云秋长一脚踹在林大海的胸口,后者顿时呛出一口血来。
“王八蛋!白姑娘人呢?”
林大海骇然摇头,“不知道……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
云秋长脚上骤然用力,喀嚓的声音响起,林大海显然断了几根肋骨,他身子猛一抽搐,插在胸口的长剑晃了晃,疼得生不如死。
“白小花走了……”说话的是萧于辰。
“走了?”云秋长转过头,“去哪了?”
“不知道。”萧于辰微微咬牙。
云秋长几乎是冲到了萧于辰面前,“不知道……你为什么不留住她?啊?”
萧于辰默不作声,云秋长拽住了萧于辰的领口,“你回答我!你是不是可以留住她的?你为什么不留下她?你知不知道她到底遭遇了什么!”
曾满看着两人,终是欲言又止,另外三人闻声已经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见云秋长的样子,皆是叹了一口气。
残忍,血腥,扭曲,这……即是江湖!
云秋长更加愤怒,他不得不愤怒,他控制不住内心的愤怒!
那日,林大海当着他们五个人的面,残忍地污辱了白小花,那痛入骨髓的哭声他们现在还记得,只要一想起来,他就双眼发红,额头上青筋暴起!
萧于辰任由云秋长扯拽着领口,一句话也不说。
这时,一阵人声从另一边传来,让几人都微微一愣,萧于辰这才说话,“应该是真正的青湖村民上山来了。”
“去看看!”
曾满说着,和另外三个镖师走了出去,云秋长松开了手,也跟了过去。
萧于辰拍了拍胸口的皱褶,缓步向着那边人群聚集的地方而去。
村口,崖边。
十几个女人哭作一团,看着眼前的老槐树,泣不成声。
“到底怎么了?”
曾满皱皱眉头,伸头看去,神色瞬时一滞,心脏仿佛都在这一瞬停止了跳动。
老槐树那向外延伸的粗枝上,一道红绫紧紧缠着,下面,一个姑娘脖颈被红绫勒住,吊死了。
是白小花。
“小花……你何苦去死呢……”
“都已经结束了呀……”
“这……是小花自己一针一线缝的出嫁时的衣裳……这丫头……呜呜……却只能穿着这衣裳去死了……”
云秋长腿莫名一软,跪在了地上,他望着吊死在崖边的白小花,她没有城外人家那样的红妆,死的时候嘴唇还白得像从未喝过水,但是,她的脖子红红的,手腕脚腕也红红的,还有着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可是再没有了黑黑的铁环印子,手脚上也只沾了些青湖峰的泥土,她洗得很干净。
她的红衣裳简单朴素,除了红色几乎什么都没有,但是却给人一种纯净无暇的感觉,她穿得很干净。
她干净地去到了生命的终点,晒着暖和的阳光去的。
阳光下面,她轻轻闭着眸子,嘴唇好似在发笑,
旭儿咬咬牙,挤出一个酸涩的笑容,对大家摇了摇小手,“别哭别哭,小花姐姐一定是怕爷爷孤单,所以去陪爷爷啦。”
他摇着满是泥土的磨破皮的小手,眼睛笑得像月牙一样。
云秋长也哭了,所以旭儿也拍了拍云秋长的肩膀,“大哥哥,你也别哭,是你们救了村子,谢谢你。”
云秋长眼神木然,“不是我救得,如果我早些发觉林大海手上那常年握刀的茧子,白姑娘就能少受一点苦,如果我……”
“不是你的错。”旭儿安慰着云秋长,“小花姐姐去陪爷爷了,对吧?”
云秋长点点头,泪流不止。
萧于辰静静站在边上,看着这个模样不过九岁的少年,他眼里的酸涩与倔强像两股打在一起的力量,最终倔强打败了酸涩。
九岁,就看遍生死离合,还能笑着面对,旭儿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孩子?
旭儿给了他答案。
旭儿拉着抱着云秋长,用他不大的胸膛安慰着云秋长,“爹爹告诉过旭儿,真正的男儿是不能落泪的,大哥哥,你快把脸上的汗水擦擦吧。”
云秋长用力点头,用手抹掉了脸上的痕迹,勉强露出笑容。
“旭儿四岁的时候,他爹为了保护他被狼咬死,那句话是他留给旭儿的小盒子里写的,里面还写着……”站在萧于辰旁边的大牛说道。
“真男儿,遇上事就该昂首挺胸地面对!真男儿就该明辨是非,不霸凌弱小,不助纣为虐!”
旭儿笑着讲着,所有人都不再哭泣,这个年仅九岁的孩子都如此坚强,他们又何来资格哭泣?
旭儿指着萧于辰说:“就像这个大哥哥一样。”
“真男儿……”
萧于辰苦笑一声,走到旭儿边上,蹲下身来,说道:“我哪里算得上……旭儿你才是最坚强的男子汉啊。”
旭儿摇摇头,“大哥哥,你就是的,你说大丈夫危难而不前,是懦夫之举,而你不是懦夫。之后你还救了我们村子,你是真男儿!”
萧于辰怔了怔,这句话,一如醍醐灌顶,让他心境蓦然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