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这时候,大营牙将何方急急赶来。
他对王术正耳语:“辕门外那个地方以外,有十多个人喊着要面见韩侍郎。看他们个个都很厉害,其中有仲勃、常馈、李元。是不是拉动翻板?”
“拉你娘呀,笨蛋。快请么!”王术正对他大吼大叫。
这种人,不看老子就要跟侍郎喝起来了,还他娘的这个那个,不长眼色。
何方并没有立即走,而是在这里搓手,眼泪都快下来了。
王术正一看,估计有不好消息,他赶紧出来客堂,往远处多走几步:“怎么回事,怎不去叫他们进来?”
何方“噗通”跪下:“刚才有三个人往门口走,远远埋伏的卫士拉动过了。其他人发现有陷阱,大喊见韩侍郎。”
王术正一听,汗珠子下来了。
他点着何方,跳起多高,大骂起来:“娘卖批,老子在里面接待韩侍郎,你们是瞎子?!也不看形势,天子册封了我,你们一个个也要受封。为啥不让他们等候命令?这一拉,到底把谁陷进去了?叫我怎么跟韩侍郎交代?”
何方情知大事不好,吓得脸色煞白,翻身跪倒,听他发落。这时候,恰好随身牙将安巨从客堂赶来:“韩侍郎问你在外面喊啥?”
王术正气得咬牙切齿,怒火冲天,“仓啷啷”抽出佩剑,“唰唰”两下,将何方、安巨人头削落。大喊道:“蔡润在哪里?”
蔡润坐在客堂陪着韩侍郎,听到这一声暴叫,急忙飞跑而来。
到了王术正面前,一看何方、安巨的人头掉在地上,吓得倒退几步:“元帅因为啥事发怒?”
“你提了这两颗狗头,跟着我先到辕门外迎接韩侍郎随从,求得他们原谅,再返回客堂,将拉动翻板罪责向韩侍郎说清。”王端一边怒吼,一边往外面紧赶。
韩愈已经出来,早听见了他们对话。也紧赶几步,怒目圆睁,逼视王术正,问道:“王常侍,是怎么回事?”
王术正也无法隐瞒,急忙就要翻身下跪。
韩愈稳稳托住他的双臂:“论品阶,你在我之上,韩愈哪敢接受这样的礼拜。即便有天大的事情,也有解决办法。说,到底怎么回事?”
王端只好说:“昨夜在辕门外挖有陷阱,防备你会带好多人马,深怕家小、众将不保。不料看守陷阱的卫士不等将令,就拉动了翻板,侍郎的随从掉落陷阱三名。我刚刚将两名牙将斩杀。这是我的佩剑,请侍郎将我正法。”
韩愈大惊,略微沉吟,将他的佩剑放入他腰里的剑鞘:“常侍乃天子册授,韩愈怎敢擅杀天子股肱大将。既然犯错的大将被斩,你我先到辕门外看看情况,韩某自然会处理好。”
王端紧跟韩愈往辕门外而来。蔡润早到了门口,急令伏兵全都出来,将陷阱翻板打开,看里面都是谁?他并不认得。
辕门那边,漆雕平复嚎啕大哭,带众人冲来看。
掉落里面的却是五雷神将文烈及前锋尉迟甘、文应班三人。韩侍郎、王常侍已经赶到跟前,看下面三人,其状惨不忍睹。
文烈、文应班、尉迟甘三人被半尺长的铁蒺藜、竹签子穿进多处,血肉模糊,鲜血汩汩直流,不知是死是活。
他们看韩侍郎进入成德军大营很久,一直没有动静。文烈性急,尉迟甘、文应班也沉不住气,三人商议,先到门口问问情况。就这样被伏兵拉动翻板,三人一起掉落这五丈深的大陷阱。
韩愈看文烈惨状,痛不欲生,急火攻心,“嗳呀”一声,栽倒过去。
王端惊慌失措,急忙过来扶起韩愈。漆雕又、哥舒容、唐挥、郭骏、丁开班、李秀娘、苌南乡、云镏儿、尤统、安芝、陶社、云钗儿、阴菲儿、晁慧娘等十四人赶紧过来,紧急抢救。
其中云镏儿、安芝、阴菲儿是听晁慧娘说了昨夜情由,一起赶到安滹家看,李三娘告诉他们,尤统等人去了辕门外。于是也都赶过来。
蔡润急忙指挥人,坠绳下去,将三位全都拉上来。纷纷给他们掐人中,擦血污,喂温水,按摩揉搓各处。
韩愈被掐了人中,悠悠醒来。急忙俯身来看文烈,大哭道:“走霹贤弟,都是愚兄害你。”
尉迟甘被人擦了脸上血污,一通揉搓,勉强睁开双眼:“侍郎——”
韩愈急忙到他这边,热泪滚滚:“襄扶,襄扶,怎么样?”
尉迟甘欣慰地看了看他,拼尽余力说了一句话:“侍郎没事就好。”
可怜一员虎将,皇宫大内护卫,尉迟敬德嫡孙,说完这句,再无声息。
韩愈晃动他虎躯:“襄扶,怎么忍心离开我呀?”
文应班这边,却始终没有一点点反应,伤口渐渐被鲜血淤住,不再涌血。慢慢身体冷了,无法抢救。看他身上的情形,应该是拼命挣扎过久。越挣扎,越是被铁蒺藜、竹签子扎得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