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师通躺倒在床,翻身一滚,啥也不想了,直接入睡。
李氏和孙女吴鸯一看,这,这还怎么说事?相视苦笑,默默退出来,叫侍女守在外面,注意别叫他睡觉压到脖子。
吴鸯扶着婆婆,到了婆婆的房间,叫侍女先出去等一会再进来。吴鸯悄悄说:“婆婆,你说大哥这个事能成吗?”
汲水乡君微微一笑:“咋不能成,实在不行,叫专义在朝歌城租个房子,不叫恁爹看见,也得把这事办下来。专义走马上任,带着夫人不是正好吗?孤身一人跑到襄州,年纪轻轻的,得了相思病,那可是要命的。”
“不会吧,男的也会得相思病?”吴鸯大为惊讶。
汲水乡君揽过孙女:“你懂啥呀,男的得了相思病,比女的厉害得多,身体会迅速垮掉。越是急性子的人得了相思病越严重,他肝火旺,那可真不得了。你哥要去给人家当别将,万一有战事,那可不就要命了呀。”
“俺爷爷、俺爹性子也急,他们得过相思病吗?”吴鸯大感兴趣。
汲水乡君点着吴鸯的鼻子,笑道:“臭丫头,在这儿等着婆婆呀。好吧,说给你也无妨,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知道这些了。”
那年,你爷爷昆布贩神、汲子吴公鼎,年轻的时候,因为跟我生气,我回娘家住了三个月。看把他气得,瘫软在床,什么都干不了。还是邻居套驴车拉着他,去俺娘家说好话,才感动了我。
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是装的,一身武艺,怎么就会瘫软?结果,半年都没恢复?整天成了药罐子,几乎就要丢下我去西天。这才把我吓到了,经过老辈子人说起,肯定是那次自己离家出走,得了相思病,一直就没好。
怎么办呢?老辈人说,要想叫他的相思病除根,必须婆婆给他说最暖心最让他乐意听的话,或者道歉,他才能好起来。
那夜,我就抱着他,哭诉自己如何爱他,如何心疼他。你好不了病,我也不活了,丢下儿子女儿随便跟人家当伴童、当侍女。
汲子啊,那夜哭得好惨,抱着婆婆,哭得死去活来,说如何爱婆婆,爱到骨头里了,生怕婆婆有一点点伤心的地方,生怕婆婆不要他了。所以,婆婆那次离家出走,他伤心透了,一病不起。
我们抱在一起,和着倾盆泪雨,用骨髓爱抚,用生命耙田,用灵魂栽稻。
经过那夜之后,你爷爷再也没吃药,渐渐恢复了身体,而且终其一生都没再得过什么病。
婆婆也是这样,从那以后,凭谁说你爷爷不好,我从不相信,而且也没有得过什么病。
至于你爹么,你现在这个娘,也是青楼的都知,是跟隆虑子望将军、蓬莱子苌将军沈丘平贼的歌团旅帅,薛燕要介绍她跟你爹过日子。一开始,你爷爷不乐意。哪知道,你爹已经跟你娘摘了桃子。
你爷爷一怒,你爹第二天就病倒了,可危险了,真的是命悬一线啊。婆婆是过来人,就劝你爷爷。
汲子想起他自己那场病,也吓怕了。赶忙改口,叫他娶来你娘。过门第二天,你爹的病就好了。一直到现在,他两口子也是没再得过病。
“婆婆,爷爷跟你怎么用生命耙田,用灵魂栽稻?什么叫爹娘摘了桃子?”吴鸯莫名其妙,大为好奇。
汲水乡君说道:“改明儿,婆婆专门跟你说女儿话。今天啊,咱们等你爹睡醒,咱娘俩就将爷爷和他的相思病讲一遍,他就不反对哥哥了。你哥哥是将军,婆婆还是汲水乡君呢,就算你嫂嫂是贱籍,咱还不能给她销掉吗。”
吴鸯亲婆婆一口:“嗯嗯,婆婆真好,哥哥要高兴死的。”
吴师通睡到半夜,口渴得要命,起身要水喝。侍女趁着出来端水,赶紧禀报李氏和小姐。李氏带着吴鸯连忙到了吴师通卧房。
李氏笑笑,点着吴师通:“尊教,我问你一句话,为娘是不是心疼你?”
吴师通一怔:“娘,这是咋说的,没有娘心疼儿子,哪里有今天的吴尊教。娘,你咋了?可别有什么事往心里搁呀。”
李氏看看孙女,吴鸯对婆婆做个鬼脸。
大约过了两刻钟,吴师通就下了床,再次洗了脸,大叫:“云渡,饿了。叫专义、又实都过来,将他们买来的牛肉、好酒都端过来。咱今夜不醉不休。”
机巧过来,对婆婆笑笑,耳语道:“娘,你怎么将这头犟驴降服的?”
吴鸯拉着娘和婆婆,咯咯咯笑了起来:“娘,这里面主要是你的功劳呢。”
机云渡吓一跳:“什么?这话是从哪儿说起的?”
“暂时保密,回头叫女儿跟机将军详加禀报。今夜主要任务是吃酒。走啦。婆婆,你不准跟娘说,回头我说。”吴鸯说完,起身就往外跑。
“臭丫头!”李氏跟机云渡不约而同笑起来。
次日一早,吴师通带着吴雕、苌丁,亲自往青龙镇。三匹马顺着官道,一路往北,直接就到了。
杨庭接住,一打量吴师通,大为讶异,好大的汉子。不禁问起所从何业。
吴师通简单禀明,说夫妇与老爹曾经在义成军效力几年,得了个从六品上的飞骑尉勋官,辞官不做,贩卖海带。前些天,老爹因剿灭岩国阵亡,获封汲子,昆布贩神。老娘获封汲水乡君,天子给了些赐田,继续贩海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