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夜色还很浓。夏日的晚上本该温度偏高,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夏油杰出了身冷汗的缘故,他现在觉得很冷。
月见山的房间就在隔壁,她倒是睡得很香。九周目杀死夏油杰之后,月见山就陷入了一种虽然害怕被杀但又有点自暴自弃想杀就杀吧的微妙状态。
尽管空条承太郎说过,时间倒流可能和她那个暂时不确定的替身有关。但月见山还是更倾向于时间倒流是因为夏油杰。
月见山迷迷糊糊的被热醒了。她脑子里冒出个念头:空调没有开吗?
好像是没有开。晚上睡觉的时候感觉不是很热,就拉开槅门然后自己睡了。
开空调开空调——
她闭着眼睛,困得完全睁不开,想要伸出手去摸索枕头旁边的空调遥控器。月见山刚动了动手,便立即发觉自己的手好像被什么东西严丝合缝的压住了。
她只能勉强动一动指尖。
月见山瞬间被这个认知吓得清醒了许多。当她稍微清醒点之后便能察觉自己眼下情况的危急——自己之所以会被热醒,是因为身后贴着个不断散发热气的‘火炉’啊!
腰上牢牢地箍着条胳膊,她搭在枕头边的手也未能幸免,被迫向上张开,与身后的人五指相扣。对方的脑袋几乎就贴在月见山后脖颈处,黑色柔软的半长发快要越过她脖子,错落到她眼前来了。
月见山自己的头发染了浅栗色,和夏油杰黑色的头发交错,相当显眼。少年的胸腹紧贴着她的脊背,因为体型差的缘故,月见山被他环抱着时,生出一种自己被迫陷入大型发热款懒人沙发的错觉。
不对,懒人沙发应该没有这么硬。
大半夜榻上突然多出一个人这种事情有多惊悚,月见山已经不想形容了。原本迷迷糊糊的就还觉得这热度还可以勉强忍受,但是清醒之后她被热得只想戴上痛苦面具。
试探性的想爬出夏油杰怀抱,月见山刚挪动不到一厘米,腰上横着的胳膊再度收紧,毫不留情的将她拖了回去!
身后夏油杰滚烫的胸腹再次贴上脊背。月见山夏天怕热,习惯于吊带睡裙,背后从肩膀到整个蝴蝶骨都完全露在外面。赤.裸的肌肤贴着对方胸口,她像是被迫贴了一背的暖宝宝贴。
月见山又尝试着动了动手,想掰开夏油杰的手指——笑死,根本掰不开。
即使很早之前就知道看似光风霁月的温柔少年其实是个体力怪物,男女混队的初中时期就能靠着体力差成为篮球队主力。但每次正面对上夏油杰的力气,月见山还是想骂一句:离谱!
这种自己使出吃奶的劲儿都掰不开对方一根手指的力气,是真实存在的吗?
好在夏油杰半夜出现在自己房间看起来很像一部惊悚片,不过看他热了这么久也没有动手的样子,今天晚上应该是不会杀自己的。
话说回来,年轻人火气这么大的吗?
月见山胡思乱想的试图转移注意力,但最终还是失败。她被捂得浑身都发红,又热又黏糊得觉得自己都要化了。
视线所及,空调遥控却并不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也许是她之前熟睡的时候,胳膊无意间给它撞出去了。
深吸口气,月见山把另外一只没有被压住的胳膊,艰难的伸出去,去够遥控器。她指尖勉强碰到了一点点边缘。
努力再深吸一口气,月见山继续伸长胳膊:快了,就差一点点,一点点了。
空调!
就在这时,一直紧紧扣着她手的夏油杰忽然松开,俯身越过月见山,拿起来空调遥控器。随着‘滴’的一声,空调开了。
冷空气四散,虽然效果不算立竿见影,但也送来了一阵凉爽。
同时夏油杰明显带着困倦的低音在月见山身后响起:“醒了?现在才两点多,再睡会。”
月见山:……哦,原来你没睡着啊?
她寻思着人都醒了,自己这时候再推开夏油杰他肯定不好意思继续装睡不放手。毕竟现在还是七月份,七月的时候夏油杰没那么疯。
月见山把上半身往外挪了挪,同时低头开始掰夏油杰揽在自己腰上的胳膊:“热醒了的。你先松手,我去关槅门。”
房间被设计成了和室,本意是为了节省空间。平时不开空调就算了,开空调的时候肯定要把窗户和槅门全部关上才行。不然两面都是出口,空调约等于白开。
说完这句话之后,月见山都要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自己的进步。上一个周目她还看见夏油杰就呕吐呢,现在这个周目已经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和他躺在同一个榻上了。
感谢九周目夏油杰在她手上死了一次,消除掉月见山不少恐惧心理。
夏油杰当然没有松手。他变本加厉的把月见山困在怀里,手指强硬的穿过月见山指缝——两人都算是手指修长的类型,但骨架大小毕竟摆在那里,月见山的手远比夏油杰小得多。
并不算宽阔的指缝被撑开,被迫与对方五指相扣。
强行被塞回发热款‘懒人沙发’中,本来就有些怕热的月见山几乎是崩溃的。她咬着后槽牙:“夏油杰!你不热吗?”
夏油杰的脑袋就埋在她后脖颈处。那里平时就聚集了不少热量,再让少年灼热的呼吸一拂,甚至于让月见山错觉自己是不是被烫到了。
他的声音也迷迷糊糊的:“春——我做噩梦了——”
月见山差点被他给气笑了:你是三岁小孩吗?做噩梦了是不是还要我抱着哄你啊?
“我梦见你死了。”
“我……救不了你。”
后两句话从夏油杰口中说出来,带着后怕与嘶哑。他说完之后,仿佛是为了证明那真的只是个噩梦一般,收紧了手上的力气。
怀里柔软的女朋友不是假的,所以假的只是噩梦而已。现实里他的春还好好活着,没有死,也没有受到那些痛苦的折磨。
月见山脑子里狂飙的讽刺弹幕瞬间卡住。她愣了两秒,心底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委屈感。
这不是很害怕自己死吗?明明是自己偏爱娇纵出来的恋人,梦见自己死了都要用着快哭出来的语气撒娇要抱。这么一个……这么一个,好孩子。
为什么会亲手杀了自己呢?
夏油杰还紧紧抱着她,像是抱着即将枯萎的花,或者快要融化的雪人。他竭力想要留下的珍贵之人,是个如此脆弱的普通人。
随便一只不起眼的低级咒灵,只要越过自己的视线,就能轻易杀死的普通人。为什么会爱上这样的普通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