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件事,小丫头竟然不和他商量!要是树大招风,被那些官油子给抢了功劳顺便摁死了怎么办!幸亏遇到的是谢钦这种大公无私的,朝廷上,遇到功劳就抢,遇到黑锅就甩的老油条,可是多如牛毛!
那特么的,玩火啊!
感受到成甯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叶斐然身上汗毛一根根竖起,越说,声音越小,最后细如蚊鸣:“就是这么回事。我得留在本地盯着。那是事关本地粮食产量的大事儿,含糊不得。”
成甯想起官场上种种黑暗,再看看一脸单纯,全身心扑在粮食产量上的自家娘子。
忽然,有一种无力感。
算了,她都已经做了,还乐在其中。凭那副脑袋瓜子,估摸着,也没什么官油子能在她身上讨了便宜去……
也就,多派几个精明能干的人手,看着她点儿吧。
“行吧。”调整好自己的成大人,无比别扭、无比无比别扭地,挤出两个字。
在短暂的相聚之后,他们又要进入未知时长的分离。
成甯是不舍得的,但是看着小丫头没心没肺的样子,更加郁闷。这晚成甯比平时说话更少了,浑身上下嗖嗖地放冷气。
叶斐然打了一个喷嚏,又一个喷嚏:“奇怪,怎么今天特别冷?”
成甯:“……”
当家里人得知成甯要远行的消息后,都十分不舍。
小虞更当场红了眼睛:“爹,你不能不去吗?”
成甯摸摸小虞的头,没有说话。
叶斐然说:“小虞,爹是去做大事,不要哭鼻子了。”
成甯静默了一会儿,才转到别的话题:“我跟兵部那边说了,把天宇调到琼州西军卫所。那个军卫所就在隔壁琼涯县,离家近,一旬可以回来一次。”
都这时候了,他还在安排家里的事情,叶斐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苏氏说:“阿成,你就不能不去吗?你看,我刚给你们求了求子符……这功名利禄,多了有什么好的,还不如实实在在,老婆孩子热炕头。”
成甯接过那求子符,头一回,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情愫。
他说:“娘,我很快会回来的。你别担心。”
叶斐然见饭桌上气氛沉重,赶紧调节气氛:“好了好了,都那么哭丧着脸干嘛。又不是生离死别,来,都吃饭!再不吃,这炖鸡就冷了。”
苏氏瞪了叶斐然一眼,又打了她一下:“二丫,吐口水再说过!什么生离死别的,呸,大吉利是!”
叶斐然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笑着道歉。
晚上。
她在饭桌上插科打诨,说得轻松,回到房间却翻来覆去烙煎饼似的,睡不着。
隔壁传来小小的动静,不知道成甯在做什么。
叶斐然忍不住从床上起来,打开门,看了出去。
芭蕉树下,成甯在……烧纸?
纸钱已经燃尽,只剩下零星几点火星。香烛缭绕,风吹过,吹乱了青烟,吹散了那些纸钱灰烬。
叶斐然瞧得入神,冷不防打了个喷嚏:“阿嚏!”
惊动了成甯,他回过身,叶斐然讪讪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