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头喷头对着蹄髈嘀嘀咕咕没完的少年,抬起头来,一秀气一阳光的两张脸上,是一模一样傻呵呵的神情:“姐娘,你叫我啊?”
“你们都跟我出来!干活!”叶斐然招手。
俩少年跟着她出去,叶斐然对薛长乐说:“万掌柜受娘所托,送吃的给我们。如今又在里头忙做面条,你进去帮忙打个下手。我这边换你。“
薛长乐道:“为什么要我?”
叶斐然一瞪眼:“说了让你去就去了!小虞,你跟着薛姑姑!”
她这才想起,这是古代,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可不行,还是得带着小虞做个影儿。免得到时候好心反而成了坏事。
薛长乐懂了,眼神一阵乱闪,低了头,说:“好。”
素来爽朗一姑娘,这会儿声音比蚊子叫强不了多少。
这边厢粉红泡泡漫天飞,那边马孟达旋泥雕木塑般,坐在下马扎上,蒲扇大的巴掌托着腮帮子,憨憨的盯着那几个炉子,一动不动。
他身子长大,坐在那儿几乎都跟叶斐然平头高,神态却像极了孩子。
叶斐然走过去,柔声说:“马大哥,我们都换三轮了,您也歇歇去吧。”
马孟达旋眼睛还放在炭化炉上,不舍得挪开:“叶姑娘,你说的可是真的吗?这几个炉子,真能出几千斤的炭?那炭火,烧起来没有烟?”
叶斐然点点头:“是真的。不诳你。”
“那真好啊。要是赶上在北境,那可是好东西……比牛粪还好烧吗?”马孟达旋满脸向往,“我们那会儿,连牛粪都是金贵宝贝……那年白毛风刮得特别早,没来得及储牛粪。我冒着风到马蹄沟碰运气拾柴火去,我老娘抱着我弟愣是扛了一宿……”
叶斐然支棱着耳朵,想要听下去,但马孟达旋似乎触及到什么伤心事,别过脸不说了。
抬起胳膊肘来,狠命擦脸。
假装什么都没见到,扭过脸,干馏炭化炉散发出的热浪烘得脸发烫眼发涩的,叶斐然说:“是不是好东西,到时候按照我们说好的,给您一千斤拉到客栈去用着,不就清楚了?”
马孟达旋憨憨地咧嘴一笑:“用不着这许多,一半就足够了。咱们也没出多少力气,今冬炭贵,要一千斤去,多不好意思啊。”
“嗨,你这样说……我就不好意思劳动您来帮忙了。”叶斐然知道这时候说也无用,就说,“拿多少无烟碳的事往后再说吧,走,咱们吃饭去!”
马孟达旋一动不动:“我就这儿看着炉子,劳驾你给我带个白馍就行,如果能有香油拌咸菜就更棒了。”
叶斐然说:“这哪儿能呢。正经有红烧蹄髈和烧鸡炖鸭呐!”
好说歹说,才把马孟达旋叫动了。
……
真没想到,万江珧是个全把式,不光能染布,还会做出喧呼喷香的白面馍馍。
薛长乐在旁边,说是帮忙,实际上也就递了两根柴火。
把一篾萝馍馍放在临时支起的八仙桌上,他笑呵呵地说:“这儿没有酥油和小米面,不然我给你们正经弄一顿对夹,那才叫好吃。”
叶斐然随口问:“对夹?不是赤峰那边的东西么,离你们营山远着哪。”
她一开口,换来薛长乐嗔怪的幽幽一眼。
赶紧闭嘴不迭,弯腰弓背干活儿去,只求薛大姑娘那根紫薇软剑别把自己扎个透心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