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系着大围裙,带着袖套,胳膊比叶斐然大腿还粗的国字脸汉子站在了他们面前。成甯说:“大厨好耳力。”
国字脸大厨双手一抱拳:“好说!在下余铁柱!”
眼睛咕噜噜,居高临下看着叶斐然:“听到这姑娘说我家羊杂汤还有缺点,我就出来想要问个到底了!”
“我完全没有嫌弃的意思哈!”叶斐然说,“我只是认为可以做得更好一点。”
“愿闻其详!什么叫面肺?”
陷入回忆中,带着回忆的眼泪从嘴角流下来,叶斐然说:“面肺啊。就是把羊肺洗干净了,灌入面水,冷水煮得了的肺子。好的面肺,黄中带白,软硬适中,本身没有味道,但放入你家的杂碎汤里一煮,吸收了羊的鲜甜味和羊油熬辣子的香味,吃起来先是弹弹滑滑的。随着它进一步入味,又变成软软糯糯的。那可真的是,太好吃了,足以让你家这碗羊杂汤,锦上添花啊!”
余铁柱越听,本脸上挂着的那三分气愤颜色越微弱,不知不觉身子前倾,眼睛瞪大一霎不霎,生怕漏了一个字。叶斐然话音一落,他马上接过话来:“姑娘,您是真懂的。请里面去,详谈。我愿意出一百两银子买下您这个面肺的方子!”
听听!这称呼都变成“您”了!
成甯挑起一边眉毛,看了叶斐然一眼,叶斐然不怯场,放下筷子擦擦嘴,说:“好。里面谈。空口无凭,我做给你看。”
余铁柱大喜,国字脸上堆起笑容,大嘴咧到耳后根,“请!”
到了后厨,地方收拾得干净。
一个小学徒站在尺把宽的铁锅前面,小心熬煮着辣子。果然是用羊肉来熬制,咕噜咕噜地,冒着红色的泡泡。
余铁柱钦佩地看着叶斐然,说:“姑娘是我店里第一个尝出辣子是用羊油熬煮的客人。”
叶斐然笑嘻嘻地指了指成甯:“两个。相公也尝出来了,只是他不说。”
成甯笑不露齿,双手负在背后,若即若离走在叶斐然身后。
若是有心人留意,就能发现他站的位置不远不近,恰好能一手够到叶斐然。
余铁柱羡慕地看了他们一眼,说:“原来是两口子。哎哟,应该叫小娘子啊!真好,两口子就该这样夫唱妇随。来,请。”
直奔账房,回头,一张五十两的官票并一些零零散散的碎银子,一块儿揣叶斐然手里。
数过了数目无误,叶斐然亲自动手示范做面肺。
羊肺是现成的,但做面肺需要时间。叶斐然边清洗羊肺,边说:“我捡重点来说吧,关键是面水的比例,调的浆子不浓不,用小竹管灌进肺里,要灌得恰到好处,不能把肺戳烂。如果软了,肺子软趴趴的影响口感;如果太硬,肺子硬邦邦的吸不入汤的味道来。”
余铁柱也是经年的大厨,手把手地灌烂了两幅肺子之后,第三次就灌出了合格的面肺。
面肺做好后,叶斐然一切切开,只见肺子里吸饱了淀粉,透着白,柔软有弹性。
切好了的面肺放入羊杂汤里一烩,一炷香时分也就好了。
“你尝尝?”叶斐然先舀了一碗加了面肺的羊杂汤给余铁柱,然后是成甯,最后是她自己。
加了面肺的羊杂碎汤,顿时有了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