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女磕头后,叶斐然一个一个问名字。
那个老成一点的,是虞郡总督之女,名叫康景秀。她隐约是这群女孩儿的首领,进退举止分寸拿捏得都很好。
除此之外,还有长得风流俊俏,美艳不可方物的知府之女焦丽瑧……
内敛害羞,一言不发的盐政老爷的庶女陈汝菲……
这三名是虞郡来的,另两名江左来的女孩儿,又是另一番模样。她们分别是江左总督之女顾灼华,长得风流袅娜不说,还知书识礼,已经念了《四书》。
另一个是江左学政伍兆博之女伍慧怡,沉默寡言,像是顾灼华的跟班。
彼此行礼厮见完毕,叶斐然笑着说:“大家远道而来,对皇宫是不是都很好奇?今儿个我难得有闲暇,就抽时间带大家在宫里走走?”
在进宫之前,这些女孩儿的娘亲长辈,也都耳提面命过,一是告诫进了宫之后如何步步为营,小心讨得皇上欢心,成功留在宫里;二是把之前进了宫的姑姑、娘娘们积累下的经验,倾囊而授,包括如何验身,如何重重考校等等。
所以某种程度上,她们进宫来的心情是很忐忑的,也做好了要通过重重考验的准备。没想到,这位娘娘只字不提选秀一事儿,而是带她们去玩?
小姑娘们自然是又纳闷又欣喜,纷纷表示愿意。
这天,叶斐然就带着她们在后宫里游玩。
后宫占地广袤,旁的不说,光是一个御花园,办事儿一门心思抄近路的时候,自然两步路就穿了过去。然而如果有心,抄了那七迳八弯,暗合了奇经八脉之数的羊肠小道,过假山,穿水闸,赏花池,那就得走个大半天。更甭提有好些道路都用鹅卵石铺的,姑娘家的绣鞋走在上面,活生生就一场脚底按摩,也就刚刚晌过午的功夫,这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们细嫩的脚丫子就先疼痛后麻木,迈都迈不起来了。
——再看看叶斐然呢?
穿着一身玄色窄袖滚金边的袍服,腰间系着白玉龙凤纹带銙,垂着青玉百福葫芦带钩,脚上一双挖云小靴,走路生风,仪态如行云流水,丝毫不见疲态。
来到了常来的御花园暖阁中,早就设好了宴席。
毕竟只是一些十三四五的小姑娘,城府浅,累了之后意志力弱了很多,闻到食物的香味,一个一个都顶不住了,虽然表面上不敢失态,眼睛却不受控制地一个劲儿往那边飘。
叶斐然假装看不见,说:“饭钱我们要不要行个令?”
饭前行令,本是各望族里极为日常的事儿,今天走了大半天过来……就有些……刺耳?
焦丽瑧眼珠子一转,可怜巴巴地说:“娘娘雅兴,自当奉陪。然而我们一早进宫,没用早饭,如今这园子走了大半个,实在没有精神支持,怕发挥不好,影响了娘娘兴致呢。”
她生得美貌,年纪轻轻就芳名远播,凭着这张脸在虞郡几乎横行无阻, 却不知不觉地,成了此时众多女孩里,默不作声被推到前面的出头鸟。
叶斐然说:“那,你们是不爱行令吗?”
“倒也不是不爱。”顾灼华道,“金秋时节,行令猜枚,能够有幸得贵人垂青,自是乐意。只是我们妇道人家,向来无才便是德,倒是不便附庸风雅。”
顾灼华用起成语来,那是像鱼在吐泡泡,没完没了的。
叶斐然笑了笑,说:“行吧。都不乐意的话,那就省了功夫了。是你们不愿意的啊,女官,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