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府,这一晚有两个人也是彻夜未眠。
崔明萱坐在书房里,点等托腮,凝望着那灯花呆呆出神。
——“你不想见到那树兜子,我就放去王府去好了。”
——“你这是要逼我立誓么?好,我这就发誓,要我叶天宇重新见闻月亮,除非这老树兜子发芽!不然的话,我就天打五雷轰!”
嘴角边漾出一点苦苦的笑容,崔明萱说:“眼下老树兜子发芽了,这是福还是祸?”
门外,叶天宇转来转去的,也有大半个时辰了。几次三番想要敲门,手到门旁边,还是放下。摇头叹气的。
就在这时,门开了,崔明萱面无表情地隔着门槛看着叶天宇。
叶天宇说:“明萱,你不高兴了。”
崔明萱脸上不带一点表情的,说:“外面冷,进来说吧。”
叶天宇进了屋子坐下,身上带着外头的寒气,立刻让温暖的屋子都下降了好些。仗着内功好,浑然不当一回事地,说:“今天的事儿纯属意外,你别往心里去!”
崔明萱说:“我没有往心里去。我,我不是这么小气的人。”
叶天宇说:“那你为什么一直呆在书房里,不让人进来伺候,也不出来?”
“我……”崔明萱语塞,轻轻一跺脚,说,“我想一个人冷静下,不行么?”
“不过是一棵老树。你那么在意?”叶天宇说,“我已经打发她走了。为什么你总是不信我?”
崔明萱眼圈一下子红了,坐在那儿,默然不语。
叶天宇站了起来,烦躁地在屋子里转着圈圈。
这个女人为他付出了很多,无怨无悔,情深义重,他懂的……但,为什么会这么累?
“累!”——这个念头在他脑子一闪出来,立刻就猛烈摇头,赶出去。
叶天宇郑重地说:“明萱,别胡思乱想了。那都是不靠谱的事儿,你要相信我。”
崔明萱的眼泪“刷”的流下来:“你要我相信你?要怎么相信你?谁能想到那老树兜子竟然发芽了,你还很乐呵嘛!”
叶天宇急得抓耳挠腮的,半天,烦躁到地往外走:“我这就去把那树桩子劈了塞灶膛子里当柴烧!”
急得崔明萱冲过去,拼命把他往回拽:“你要干什么呢,王府的门早就关了,惊醒了姐姐你怎么说!”
死拉活拽地,把叶天宇拉回来,崔明萱只管默默流泪。
叶天宇叹着气说:“早知道,我就不发那种毒誓。可是你说要怎么相信我,难道我这段日子还不够乖吗?我在家里守孝,除了偶尔跟着姐夫出去做事,我可曾有过一次乱跑?可曾喝过一回花酒、进过一次牌九局子?过去的朋友我也都没走动了,肥超那厮找了我好几回,我都推说守孝没有答应!我……我这边裹上小脚穿上裙子,我特么都成了三步不出闺门的娘儿们了!就这样,你还因为一个树桩子上发了芽,跟我怄气!我……我特么是不是要把我的心挖出来给你看了,你才相信我?”
他越说越暴躁,脑门上青筋爆起,声嘶力竭的,崔明萱被他吓到,收了眼泪,怔怔地坐着,瞪大眼睛看着叶天宇。
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眼波流转,极为可怜。
半晌,叶天宇颓然长叹:“算了!”
抬脚出了屋子,这一晚再没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