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么,你暂时别让江续过来,你就说,她伤还没好,先好好休息。”
他不想看见江续。
怕忍不住在墙面抠出到缝子钻进去。
锦南虽然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俩人走到了周慎的卧房,锦南急急忙忙去吩咐厨房煮醒酒汤,谁知过了几分钟,便一脸尴尬的回来了。
“江侧妃下了马车,就就去了厨房,早就命人把汤药煮上了。”锦南犹豫道:“我还没来得及去侧妃屋子里,回来时就看见她正在往您这边来。”
周慎:“……?”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少女的敲门声。
周慎慌慌张张的一头倒在床上,锦南手忙脚乱立定站好,然后面无表情的去给江续开门。
江续一进来便对锦南道:“我来照顾王爷,你去盯着点厨房熬汤。”
她站在锦南对面,背对着周慎。
“呃……”锦南没敢回答,他悄悄从江续望着躺在床上男子,给他使眼神。
周慎惊恐的瞪大眼。
要是让江续留下,他所剩无几的羞耻心会在这一晚上被彻底摧残成一捧渣滓。
他刚想摇头,就看见锦南一脸了然于心的表情,欢乐又痛快的答应下来:“那这里就交给侧妃您了。”
周慎:“……”
这不是他的侍卫,这他妈才是真正的探子吧?
江续微微点点头,在她转过身的那一刹那,周慎瞬间将眼睛眯成一条缝,透过缝隙看着锦南。
周慎内心:你给我等着。
锦南内心:我给王爷侧妃制造单独空间,我干的真好王爷肯定要夸我了嘻嘻嘻。
于是锦南踏着周慎恨不得杀了他的眼光,身姿轻盈的走到大门口,临走前还给床上的人傻乐着比了个大拇指。
周慎:“……”
随着令人绝望的清脆一声,门被重重关上,再看不到令人心驰神往的屋外风景,周慎眼中的光慢慢陨落,安详的闭上眼。
江续也是头一回照顾醉酒的人,但看曾经父亲喝酒,母亲或是刘主母总会熬煮些杂粮粥,不要让对方的肠胃受到太大的伤害。
这般想着,她又出门吩咐了外面的丫鬟,让他们再去厨房通知煮一碗小米红薯粥,又拿了个盆放在床边,以防他吐出来。
这两天已经步入了十一月,眼瞧着快立了冬,外面的天也黑的越来越早,申时过了,天色已经全然暗了下来。
江续点了烛灯,又去洗手盆洗了手帕给他擦脸。
周慎侧躺在床边,看着少女忙忙碌碌的身影,神思不由自主的放空。
他好像也很久没被人这样照顾了。
先帝贵为天子,父子关系又十分疏远,自然不可能屈尊来照顾他,而上次享受了这样的待遇,约莫在七年之前,母亲尚为离开时。
他练武崴伤了脚,被太监抬着回了宫中。
脚腕红肿一片,一碰便疼的厉害,太医帮他按揉,他便倒在母妃怀中放声大哭。
后来母妃溺亡,便再也没有人抱过他,也没人在他耳边慈爱的安抚说,没事的,我们家慎儿最棒了。
醒酒汤和米粥一同被送过来,碗的外壁烫手的很,江续将汤药摆在桌上等它自然放凉到可以下嘴,自己转过身,拿着温热的手绢走来。
周慎来不及继续装,便也抬起眼注视着她。
江续愣了愣神:“王爷醒了。”
周慎:……其实我不想醒。
“你怎么在这啊,锦南呢?”周慎模糊不清道。
“刚送完吃的,走了。”江续走在他跟前,坐在床上,将周慎的肩膀竖起来。
周慎再次靠在江续的身上。
有了在马车中那次独特的经历,他自知现在脸皮也是个摆设了,干脆心一横,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心安理得躺着。
温热的手绢在脸上轻柔的擦拭着,周慎被蹭的莫名舒服,他抬头望向江续。
江续的颜值十分耐打,即便是在这种死亡角度,脸庞依然好看的很。
他的眼神停留在少女的衣领处。
江续发觉到躺着的人的目光,顺口问了一句:“王爷怎么了?”
“你脖子上的细布呢?”
江续的手微微一顿,然后迅速反应过来:“染了血,拆了。”
周慎皱了皱眉头:“那要再包扎好啊,不能吹风的。”
江续恭敬:“我只是一介普通女子,并不会这种事情。”
“那我帮你弄。”
江续简直哭笑不得:“王爷您自己连站都站不稳,怎么帮我弄。”
周慎:“……”
行吧。
总不能去向江续证明,自己不但站得稳,跑两圈都不是事。
“那,那你去找锦南。”
江续将周慎的头轻轻放下,转身去桌上拿了温度已经可以入口的汤药,再次将他抬起来。
不得不说,现在的周慎还是挺讨人喜欢的。
周慎会在新婚当夜放她鸽子,让她在众人面前受尽侮辱。
但也会在自己受伤时小心翼翼替他包扎,家父出口为难时主动站在她这一边。
其实……还蛮好的。
至少没有她想的那般坏。
要是一直这般相敬如宾下去,就算日后他一直是为纨绔,只要不搞什么太出格的事情,应也能同这位王爷安安稳稳渡一生。
“张嘴。”
江续举起一勺药,送在周慎嘴里。
周慎见她没理自己,不甘愿的“啊”了一声,将苦药咽下去。
一阵酸爽。
他的五官拧成一团。
平日里他都是一口闷的,就算苦涩难忍,等后劲上来,药早就喝完了,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痛苦的事情。
但是这满满一碗,要他一勺一勺的咽下去……
周慎感觉自己的舌头已经开始反抗了。
这还是要他认认真真品鉴一番?
他蹙起眉头,伸手就要去拿药的碗。
他不要慢慢品鉴,这简直是在折磨人。
江续看他手伸了过来,还以为他要抢,胳膊灵巧一躲,碗便被举到周慎够不到的位置。
“你要干什么?”
“本王要自己喝。”
江续狐疑的看着他。
脑子中瞬间浮现出周慎拿着刀在马车上欢快飞舞的场景,江续眯起眼,细细打量着床上的人,本能的以为他嫌这药太苦,要将它泼出去。
周慎被看得瘆得慌,解释道:“我不要让你喂,我自己能喝。”
“不行。”江续拒绝的斩钉截铁:“这药太烫了,你容易呛到。”
周慎:“……”
在江续心里,自己现在已经醉到咽都不会咽了么?
周慎再次使出杀手锏——装委屈。
有了马车那次的经验,周慎信心满满自己能再把江续恶心一次。
不料江续就跟没看见一眼,脑袋一扭,生硬躲开他的眼神,舀了一勺接着放在他嘴边,冷漠道:“快喝。”
周慎:“……”
最后那碗药怎么喝下去的周慎不知道,他就记得到了最后,每咽一口他都想打个干呕。
谁能想到他酒喝完没事,最后醒酒药快给他整吐了。
江续看着周慎痛苦万分的表情,一心觉得周慎这是酒喝的太多了,于是改变了策略,每喂一口药就要帮他顺顺。
这疗程一次又要耽搁一两分钟,苦味有足够的时间在舌尖蔓延开来,就连每一口的余味都被他享受了个遍。
周慎被折磨的苦不堪言,只盼着江续能赶紧让他喝下一口。
好不容易吃完药后,他又吃了碗粥垫垫肚子,周慎躺在床上目送江续离开回到自己房间,刚一走,锦南就开门进来了。
锦南笑意盈盈的蹲在他床边求夸奖:“王爷看上去呃……看上去有些……”
有些生无可恋。
周慎斜眼阴森森看着他。
直觉告诉锦南大事不妙。
周慎:“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