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圈下来,宋凌对这铺子是满意极了,地段也好,这条街临着坊间建起,周边住的都是些有些财力的人,皮草这东西,本就是要卖给他?们这些人的,不论从哪处选,她都觉得这间铺子好极了,怪不得她爹早就看上了这里。
她转头看段宁,“你觉得如何?”
他?又扫了眼,轻声道,“这地方风水不相驳,是难求的吉祥之地。”
宋凌一怔,“你倒是会说,我只会说这地方不错,买!”
段宁一笑,“你说买,那便买。”他?瞧了眼在一旁翻看账目的店主,“只是这铺子怕不是那样好买的,店主打一开始听了我们的来历,便就没瞧上我们,是料定了我们拿不到,想买这铺子的贵人怕是太多了。”
宋凌这才发觉了那店主的古怪之处,怪不得她总觉得他?说话时看着?客客气气,却总不正眼瞧人,原来只是不正眼瞧他俩罢了。
宋凌叹口气道,“京城果真是藏龙卧虎。”
她正愁着?是否还有办法能将这铺子买到手,好歹叫二人别白来一趟,便听背后一串轰隆隆的脚步声,随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宋隆,想不到在京城也能遇着?你,你方才在说藏什么龙,卧什么凤?”
宋凌听了这声音一怔,立马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又瞥了眼段宁,心里咚咚跳得快极了,随后转过身去,装模作样地笑,笑得客气礼貌,“程阳兄,倒是有一阵没见着?你了。”
程阳面上的笑意也不知是真的抑或是装的,看上去热切极了,仿佛二人从未有过不该有的隔阂。
也仿佛是没看到宋凌和?段宁的衣裳似的。
“宋凌,你莫不是也想买下这铺子??”
宋凌暗道一声不好,面上却仍笑盈盈道,“是。”
程阳背着?双手,原地转了半圈,视线环过这铺子的房梁与陈设,又转头道,“这铺子构造优良,地段也好,我也是为了买它而来。”
宋凌这会儿是笑不出来,还硬是保持着?面上的笑,讷讷地应了声。
来之前在徐宅中,徐老爷还嘱咐了定会有些官戚贵胄来买,这不是说来就来了。
程阳的爹是当今朝廷的刑部侍郎,大大小小的案子归他?复核,因处理得当,办事活络而极受圣上的喜爱。
他?若是一定要?争这铺子,宋凌压根就比不上他?,只有被碾压的份儿。
宋凌的心里凉了半截,想着他?父亲这任务她怕是完不成了,说不上顶上还有些比程阳的爹大了去了的官儿也等着?呢,她连程阳这一道槛都过不去。
程阳终究是比她大了一轮的,老练成熟的脸上看不出他有丝毫欢快的神情?,宋凌却能清楚地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高她一等的自得之意。
或许也有发现了她见不得人的秘密的自鸣,宋凌分辨不出,可她清楚地知道,他?对自己和?段宁此刻衣裳的事情?闭口不提,便是肚子里滚着?更黑的墨水,他?的热切之下永远埋着?比宋凌多出十几年的处世老练,他?越不提,宋凌便越觉得心慌。
她心里忐忑,却又无可奈何,她总不能自己主动去提及两人的事,那可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她耳边温润如水的声音忽然响起,话音却分辨不出一丝温和,有的只是在掩饰之下的嘲弄。
“伤筋动骨一百日,程公子的伤可是好利索了?”
宋凌闻言,心里的愤懑顿时消失不见,甚至险些笑出声,她抿嘴压住笑意,抬头捕捉到了程阳脸上闪过的尴尬与羞赧,心里涌上一股快感,随即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开口,似是对段宁不满。
“阿宁,你那会儿可真是做得过分了,怎能直接便给人拧断了?多亏了程阳兄有家底儿,定是能拿出珍贵的药材来医治,否则哪能好的这样快?”
她方才分明是畏惧的,对程阳深不可测的畏惧,可听了段宁的话,她竟不知为何有了底气,仿佛段宁能为她撑腰似的。
段宁轻笑,与她一唱一和?,“不过是随手一转,哪能想到便断了?”他?掀起凤眸,似笑非笑,“程公子今后要多加注意才是。”
宋凌爽也爽过了,并不想在这里与程阳多说,更何况在这京城,程阳还指不定认识多少达官显贵,个个儿都是她招惹不起的,还不如赶紧溜了。
“程公子,以后一定要?多注意。”她佯装担忧地说完,便转头拉了拉段宁,“阿宁,咱们欠程阳兄的,这铺子咱们便不要?了,走吧。”
说罢,她便扯着段宁逃似的飞快离开了。
程阳的反应实在是蹊跷,说多错多,她不能再闹下去了。
程阳在原地连句话都没插上,恨得咬牙切齿,“赵已。”
一旁一直跟着?他?的小厮知道他?此刻定是怒火中烧,不敢多说,忙绕到他身前半跪在地,“在。”
门口处早已没了二人的身影,他?却仍死死盯着,半晌吐出来句,“阿宁?这人可不简单。你去查查,他?究竟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