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骄给他聒噪的头疼,凶巴巴道:“闭嘴!”
你见过?就?有鬼了,这年头又没?拉链!
齐远张了张嘴,挠了挠头,竟也学?着她?刚才那样,往嘴巴上虚虚横画一道,又小小声,可怜巴巴的问:“是这么做来着吧?”
晏骄忍不?住扑哧一笑,“不?光是这么做,还真就?是这个意思,让你闭嘴呐!”
齐远大喜过?望,又比划了几回,自?觉学?到新东西,就?美滋滋的,也不?去烦人了。
晏骄心道,过?去几年庞牧带着这么个人公干也挺不?容易的,耳朵得遭多大的罪啊!
她?摇摇头,这才能安安静静的工作。
尸体已经呈现出典型的巨人观特征,全身肿胀,五官突出,几个破了皮的地?方有蛆虫不?断蠕动,极具视觉冲击力。
郭仵作认真看了看,谨慎道:“我觉得死亡时间应在五日以上,姑娘以为如何?”
“嗯,”晏骄点点头,“就?看能不?能具体一些。”
见她?同意自?己的观点,郭仵作大受鼓舞,才要说话,就?见晏骄从地?上捡了一根树枝,开?始拨弄尸液中的蛆虫,他下意识就?闭了嘴。
现在晏骄唯一能够依仗的现代技术流,就?是一只用来测量外?部环境气温的小小水印温度计,虽不?能用在尸体身上,但可以帮助她?进行?日常气温记录,这无疑对判断死亡时间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她?结合这几天的温度记录和蛆虫尺寸,在地?上飞快验算一回,迅速得出结论,“我个人倾向于死亡时间在八天左右。”
郭仵作是第一次见她?做这方面的判断,自?然十分感兴趣,“敢问姑娘是如何算出?”
晏骄说:“这个有一套专门的公式,记住了就?很?简单,不?过?这套公式的表达方式可能跟大禄朝惯用的有所不?同,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回去之后我细细说给你听。”
多位数乘法和小数点什?么的,该怎么讲呢?晏老师想起来就?愁。
见她?轻而?易举就?答应要教自?己,郭仵作不?禁有些惶恐,又喜不?自?胜的冲她?作了个揖。
尸体略微侧卧,两人很?快就?发现脑后一处腐败翻卷格外?严重。
“漏斗状塌陷,”晏骄小心的用工具向里探测,尽量形象的描绘伤口形态,让助手记录下来,“损伤严重,很?可能就?是致命伤。这样的伤口,出血量是很?惊人的,但附近并?未发现血迹,可见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不?过?问题就?在于,致命伤是否只有这一处,以及死者在经受致命伤之前,是否还存在其他刺激?
庞牧沉吟片刻,“能否找到其他线索?”
那李春四?处浪荡,哪里都有可能是现场,若只有这点信息,很?难进行?下一步。
晏骄起身活动手脚,缓解了下因为长时间蹲坐而?造成的晕眩,“体表破坏严重,能搜集到的证据微乎其微,需要进一步解剖。体内若有其他伤痕,就?能进一步细化死因,甚至重建李春生前行?动轨迹,你们也好按图索骥。”
说话间,李老爹就?来了,庞牧示意他们先忙别的,过?去说了几句话。
李老爹脸色不?佳,迟疑了下,才过?来认尸。
他自?认是屠户出身,见过?不?少惨烈场面,可眼前这一幕还是令他难以承受。
李老爹的瞳孔好一阵剧烈收缩,掉头就?走,边走边忍不?住干呕。
林平适时递上清水,李老爹哆哆嗦嗦的接了,瓮声瓮气谢过?,狠命灌了几口,这才沙哑道:“正是小人那孽障。”
话没?说完,他的眼圈就?红了。
纵使李春千般不?是,到底是亲生骨肉,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心中滋味可想而?知。
庞牧转身朝晏骄他们微微摇头,示意先搜查其他证据。
若是无名尸体,他自?然可全权做主;可现在死者家属都来了,反倒束手束脚,若想要验尸,还是先尝试沟通的好。
这里虽也属于花溪村,但因附近住户数年前陆续去世,又有人挖了鱼池,结果养什?么什?么死,大家都觉得有些邪性,平时都不?大敢往这边过?来,如今野草疯长,足有半人多高。
今天早上,村中一户人家打发八岁的小儿子?出门放牛。原本村里人都去东山放牛,奈何小儿子?贪玩,只想早早完活儿,不?愿走那么远,想起这里的草又多又茂盛,便悄悄过?来,然后就?在草丛里发现了尸体。
听说孩子?都给吓坏了,哭都哭不?出来,这会儿正请了神婆叫魂呢。
草丛经过?一个夏天的疯长,简直密不?透风,晏骄和郭仵作随众衙役弯腰弓背仔细排查半天,既要当心证据遗漏,又要防止手脸被割伤,还要留心别吸入蚊虫,犹如现实版的穿越丛林,累的眼冒金星,腰都要快断了,也只发现了一行?脚印和几块被踩倒的草堆。
但这些脚印被什?么坚硬的东西用力抹过?,所以十分模糊,看不?大清轮廓。
刘捕头对此颇有心得,只一眼便笃定道:“这是有人事?后清理过?了。十天前才刚下过?雨,照晏姑娘推测的时间,那个时候的地?面不?软不?硬,很?容易留下清晰的足迹,想必凶手也注意到了。”
晏骄点点头,“要么凶手谋划已久,要么就?是心思缜密,胆大心细。”
若是经过?周密谋划,那么记得消除痕迹并?不?奇怪;可若对方只是激情杀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做到销毁证据,那么他的心思着实可怕。
几个人对着足迹看了半天,越看越觉得奇怪。
凶手过?来抛尸,肯定是有去有回,而?现场只留下一行?脚印,那么他极有可能是踩着来时的脚印出去的。但有几枚被毁的不?是那么彻底的脚印痕迹却表示,它们很?可能被踩了不?止一次。
彷徨?不?对。
“这是两个人的。”晏骄斩钉截铁道。
“不?错,”刘捕头也肯定了她?的推断,指着其中保存最完好的一枚脚印道,“脚印一般都是前窄后宽,这两处应该都是脚尖,可明显不?是同一只鞋子?。”
“会不?会是二次返回现场?”郭仵作问道。
晏骄一怔,倒也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
两个脚尖的踩踏深浅有着细微的差别,既有可能是两名同伙体重有区别,也不?能排除是凶手第一次背负尸体、第二次空手过?来。
“现在虽然肿的看不?大出来,不?过?据说那李春生前也是身强体健牛高马大的,看着好似一座铁塔,若有能够一人背负的,只怕也是个铁塔巨汉,应该很?显眼才是。”刘捕头这么说着,已经在脑海中飞快筛选,努力回忆平安县城是否有这么一号人物。
他从前任县令在时就?四?处奔走了,对本县上上下下一概三教九流各路人物了如指掌,筛选起来倒也便宜。
只还没?有个结果呢,就?听那头李老爹猛地?抬高声音,“还验甚么,那孽障死了正好!”
众人齐齐抬头望去,就?见他神情十分激动,两只眼睛赤红,胸膛剧烈起伏着。
庞牧又说了两句什?么,李老爹却不?大领情,“我却恨不?得没?生他!什?么凶手,我竟想要谢谢他哩!”
两人又你来我往说了半日,到底是庞牧取得胜利,叫人领着余怒未消的李老爹去按了手印,然后过?来宣布,“验尸!”
晏骄把刚才的发现都跟他讲了,又问:“李老爹没?少受气吧?”
古代传统思想讲究死者为大,哪怕生前再多仇怨,基本上都会随着一方死去而?烟消云散。
李老爹与?李春分明是亲生父子?,可现在眼见儿子?惨死,他老人家竟还这般震怒,甚至说出要感谢凶手的话,不?禁叫人疑惑他平时究竟积攒了多少怨气和愤恨。
“何止是受气。”庞牧冷笑道,“这李春生的雄壮,又不?知跟谁学?了几手拳脚在身上,等闲人不?是他的对手,可那厮从不?除暴安良,只是四?处生事?。他每日都在外?吃喝嫖赌,有钱了立刻去喝花酒,没?钱了就?回来要,李老爹虽然能赚,哪里赶得上他花的快?老两口但凡有一点儿不?情愿,李春举手就?打,几年前李老娘便被他打断腿,如今还落下病根。”
“竟有这事??”晏骄工作也有几年了,听过?不?少不?孝顺的,可像这种真正将父母打成重伤的,当真寥寥无几。
庞牧嗯了声,又道:“因李春常年不?着家,李老爹夫妇也确实恨不?得他一辈子?不?回来,故而?前段时间失踪,也并?没?人觉得不?对劲。”
“对了,才刚林平说李老爹生有一子?一女,李春是有个姐姐还是妹妹?”晏骄问道。
“姐姐,”庞牧又叹了口气,“八年前就?嫁到隔壁村去了,那会儿李家还略有盈余,李姑娘嫁的不?错,男人是个秀才,如今两人的女儿都六岁了。”
“平时李春去找他们吗?”晏骄问。
“是个活人他都找,若非担心家中二老,李姑娘一家早就?搬走了。”庞牧道,“别说亲戚,就?连村中诸人也都被李春祸害的不?轻,东家偷只鸡,西家抓只鸭的,打又打不?过?,说也说不?听,还能怎么样?”
“早年李老爹觉得过?意不?去,还挨着上门赔不?是,又赔银子?。可后来村民们也觉得他可怜,便不?肯再要,只当吃个哑巴亏,图个太平吧。”
“对了,”庞牧一边说,一边在地?上简单的画了个地?形图,在东山脚下画了个圈,“有一年,李春对着村中新媳妇不?干不?净的说话,惹怒人家娘家和婆家人,因兄弟叔伯男人们多,直接将李春打的大半个月动弹不?得。他不?敢明着报复,竟一把火烧了人家的房子?,若不?是发现及时,只怕十几口人都要葬身火海。”
“这,这是蓄意谋杀未遂了吧?”晏骄听得瞠目结舌,“前任县令没?管?”
“倒是关?了两年,又打了许多板子?,百姓们着实过?了两年舒坦日子?。”庞牧皱眉道,“只是他皮糙肉厚,被打板子?也跟挠痒痒似的,两年刑满放出来之后,越发破罐子?破摔,行?事?变本加厉了。”
晏骄听后,沉默半晌,总结道:“简而?言之,这就?是个无可救药的恶棍人渣,观世音菩萨都点化不?了的那种。而?且人际关?系极度混乱、复杂,认识不?认识的,每个人都有杀人动机。”
要命的是还没?有监控录像,更没?有各机关?、商铺的信息联网,这他娘的怎么查?
最关?键的是,任谁看凶手都算是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可谓英雄!
那么他们这么查案子?,到底算是做好事?还是做坏事??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昨天是六一儿童节啊,我都忘记了!
迟来的祝福,祝大家的内心深处永远童真烂漫,活力四射,一往无前!
没什么好表示的,今天发红包吧,留言都有哈!
PS,明天神级道具要隆重登场啦!高能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