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略显得昏暗的房间内，尚且年幼却又被浓厚悲伤情绪所笼罩着的韦恩家的孩子一字一句的吐出这些单词，湛蓝色的眼瞳中布满了血丝，阴翳笼罩住了澄澈的蓝。
尼德霍格和阿尔弗雷德站在门口，走廊上的灯光自他们身后斜斜的落在屋内，在距离门很近的地方投下来了虚幻的光斑。
“……如果这是你的想法。”
许久之后，尼德霍格朝着布鲁斯靠近，长长的黑色纤细龙尾垂落在地面上，红色竖瞳中倒映着面前人的身影。
发觉了自己心中想要恪守的信念的尼德霍格也不会去思考过多的原因，对于她来说，布鲁斯想要那个人类付出代价，只此一条就够了，足够让她去将行动付诸于实践。
略略抬起头，鼻尖蹭了蹭布鲁斯冰凉的脸颊，尼德霍格再次重复道：“你的愿望，我会完成的。”
“不。”
出乎人的意料，布鲁斯这次说出了不同的话来：“这件事情……我想亲自动手，黑仔，你只需要待在一旁看着就好。”
什么事情都可以，唯独只有这件事，他没有办法不亲自参与进去。
“当然，如果发生了什么预料之外的我没有办法阻止的意外，到时候黑仔你可以再参与进来。”
并未把话堵死，也清楚知晓最近哥谭都来了多少外界势力，平静的水潭下有多么的浑浊，布鲁斯并不会拒绝尼德霍格的帮助，也不会忘记先给自己上一层保险。
“黑仔，如果有人试图阻止我，那个时候就请你再出手吧。”
看着自己的龙，布鲁斯轻声说道：“那时，就拜托你了。”
“当然可以。”
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尼德霍格和布鲁斯就在阿尔弗雷德的注视下达成了一致。
老管家看着完全被愤怒和仇恨蒙蔽了眼睛的少爷，耳边那则宣布罪犯出狱的新闻的声音清晰可辨，到了嘴边的话在舌尖滚了滚，最终还是消散，化作了自唇边溢出的一声无奈的轻叹。
虽然他一点都不愿意看到布鲁斯一步步走向复仇的路，但是……
视线落在电视机屏幕中那些所谓公正的法官的脸上，阿尔弗雷德看着他们脸上的笑，选择了默认布鲁斯的决定。
*
布鲁斯作为哥谭市真真正正的霸主，韦恩家的未来继承人，他自幼自然接受到的都是精英教育，自然而然也懂得怎么运用自己手里的金钱和权势怎么去对付一个人。
曾经他只是不想懂，不想用这些东西，因为那个时候在他面前他的父亲会为他支撑起来一片纯净的天空。
但是现在，不得不这么做了。
布鲁斯坐在客厅里，脸上带着的是礼貌性的假笑，送走了所谓前来看望他的合作家族的人。
搭在扶手上的手轻点皮质沙发的皮面，布鲁斯在脑中一点点分析刚刚对方话语中的含义和接下来自己要如何做。
‘布鲁斯并未被彻底击败，韦恩家的继承人依然可以挺起他的脊梁’稳定军心。
‘但是对于杀害了他父母的人，韦恩家的继承人要让他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以韦恩的名头，只是这一条消息透露出去就足够有人对那个犯人动手。但是这还远远不够，他需要再付出实质性的行动来。
钱，利益，军火线，都可以是报酬。
这样的条件，要对付区区一介流氓小混混是足够了。除非，这背后还有别的势力参与了进来。
忙碌了整整一周，但是在对付犯人这件事情上却屡屡受阻的布鲁斯疲倦的揉了揉额头。
‘事到如今很清楚……’
媒体一直有人在紧盯着那个犯人，每当他找到了机会可以下手时，却总有记者“恰好”出现，打断他的计划。
暗处的悬赏也有人在盯着；而不少原本还有些心动，原因为了韦恩这个名头而冒险的人一夜之间突然都转换了态度。
‘有人想要保下那个家伙。’
下颚略略紧绷，布鲁斯眼神逐渐蔓延上冰寒之气：‘却又做的并不彻底……是挑衅？还是想要用这件事从我身上撕下来肥肉？’
略略垂眸，眼睫投落下来的阴影遮挡住了布鲁斯眸中的情绪。
*
“我们要做的当然不仅仅是简单的和韦恩家那个小崽子为敌。”
黑影里面，虚幻的光屏上，看不清楚脸庞的人影发出失真、辨不清男女的声音。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玩笑罢了。”
如果韦恩家的那个幸运的小家伙在这场小小的玩笑恶作剧里崩溃，真的选择了不顾一切复仇，选择了采用极端手段去报复那个人，那么他就再也无法回归光明。
真有趣，不是吗？托马斯·韦恩，哥谭市里唯一的良心，和整个上流社会格格不入。、
但是那样的人却站在所有人的头顶，是哥谭的无冕君主。
如果托马斯·韦恩的儿子，未来的韦恩家的家主走上了和他父亲、他的家族此前相反的道路，那可真是有趣。
到那个时候，韦恩不再是他们的眼中钉，或许还能成为盟友甚至是同伴。
“当然，这不过是一个无伤大雅的，我们向韦恩家的恶作剧罢了。”
布鲁斯崩溃，堕入黑暗，和他们一起为这座城市的堕落与腐朽狂欢，真是美妙的未来。
而如果他没有堕落……
“韦恩家的地位，权力和财富，真是诱人啊。”
黑暗里，有一人发出感叹：“韦恩这个姓氏坐在哥谭王位上的时间太久了。”
把韦恩扯下来，撕碎，瓜分啃食殆尽，到那个时候也是一场盛宴。
“为了猫头鹰法庭。”
不知道从哪里传出一声轻笑，随后无数黑影沉默片刻，齐齐吟唱，就像是一群虔诚而又圣洁的信徒：“为了猫头鹰法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