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底下传来粘稠的感觉,她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但她没有办法,只能?闭着眼睛进去。
当她踏入了谢府的时候,眼前的场景又变了。
看上去似乎是书房。
一张书桌,一盏幽微的烛火。
里面有个锦衣华服的少年,在翻阅书籍,是谢宿渊。
洛临烟正欲上前,却发现,那是十三岁的谢宿渊。
芝兰玉树,眼中的光都是温和的。
“谢宿渊……”她轻唤着他的名字,但那人没有反应。
他,看不到她。
他的指尖缓缓划过书页,神?色专注。如今的天似乎很冷,他的衣领边上还镶着一圈兽毛,衬得他的下巴如白玉石一般,君子端方。
洛临烟觉得这样的他有些陌生。
但她又觉得,这好?像是理?所应当的。
谢宿渊,从前就是修仙界才?名在外的谢小公子。
不知过了多久,谢宿渊起身了,手中握着一把灵剑。
他掀了衣摆,迈入院中,开?始练剑。
剑招无非都是筑基期比较基础的剑术,但他——十三岁不到。
十三岁不到,便已筑基。
他对于剑招十分熟悉,每一招都好?像在心中过了千百遍,起剑落下,每一个动作都完美的让人挑不出错处,即使是金丹剑修,也没有人能?将剑使得如此完美。
一旁的美妇人为他端来一盏茶,温声?:“吾儿辛苦了。”
“多谢娘亲。”少年接过,一饮而?尽。
洛临烟看向美妇人,只觉得眼熟。不过一瞬,她便发现那妇人正是方才?小男孩给她看的幻影中的女子。
也就是说?……那女子,是谢宿渊的母亲?
并不是谢宿渊的妻子。
不知为何,洛临烟突然觉得心中踏实?了不少,有些庆幸的吐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谢母和少年谢宿渊交谈了片刻,过了一会,又出现了一名男子。
“吾儿宿渊,小小年纪便已有如此造化?,为父甚是欢喜。”谢父捻了捻胡子,眼中欢喜之意溢出。
谢家的仆从听到谢父夸赞,纷纷跟着贺喜。
“小公子天纵英才?,来日必定是要问鼎仙界的!”
“是啊是啊,小公子如今才?十三岁便已经筑基,旁人七老八十的都还在筑基呢,如今天分,屈指可数啊!”
洛临烟本以为接下来都会是这幅其乐融融的场景,却没想到,一瞬间,又变了。
天边残阳似血,就像是被鲜血染红一般。
不过一眨眼,方才?的仆从们已经倒地不起,皆失去了生气。
谢母衣着凌乱,浑身是血,脸色苍白,已无生气。她翕动着嘴唇,却已经发不出任何语调。
但洛临烟看出了她的口型,她说?的是:“渊儿,快逃——”
少年看着母亲在自己的怀中断了气。
显然是不敢相信,愣在原地,目光破碎。
而?另一旁,是谢父高大的背影,将他和谢母挡在身后。他的胸口被好?几把剑贯穿,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出是什么?颜色。
他没有转身,只是用着最后的力气使了一个传送术法,将谢宿渊传到了百里之外。
谢宿渊似乎意识到了父亲要做什么?,连忙爬上前,想拽住谢父的衣角,却是徒劳无功。
“父亲——”他像是一只小兽,赤着双目嘶吼,“不要,我不走——”
“活下去。”
谢父动用了所有灵力,使出了这个传送术。
他始终背对着他的妻和子,洛临烟本以为他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的这幅狼狈不堪的样子。
但她发现,她错了。
谢父也没有了气息,却始终是站立的。
她想,他是想将妻与?子护在身后吧。
或者说?,是想把谢家护在身后。
这大概是一宗之主?,最后的风骨气节。
但仇敌显然没给他这个机会,火舌覆盖了地上暗红的血迹,在谢府蔓延开?来。
谢父虽已身死,躯体却未曾倒下。
他像是一块石碑,立在其中。
哪怕火舌攀上了他的身子,将他烧成灰烬,他也没有倒下。
也许,是死人没有知觉吧。
残阳如血,洛临烟一时不知是天上更红,还是地上更红。
从此修真界,再无修仙谢家,亦再无谢小公子。
画面再转,眼前的场景已经不是刚才?的地方了,而?是她无比熟悉的清幽宗。
清幽宗山路崎岖,看着眼前简陋的住处,洛临烟抬手,抚去了脸上的那片湿润,从方才?的情绪之中挣扎出来。
她想了想,却没有想出来这是哪里。
或者说?……是哪一年?
山路上传来了几个身着清幽宗道袍的弟子的声?音。
“你们见到了吗?那个谢家的小公子。”
“见到了,也不过如此吗,听说?谢家也是修仙世家,没想到如今这么?落魄。”
“那可不是吗,谢家的人都死完了,只剩谢小公子苟且留了一命。”
听着这几名弟子的谈话,洛临烟脑海中似乎有什么?闪过,将方才?的一幕幕连成了线。
她愣在原地,恍然大悟。
这里,是谢宿渊的心魔幻境。
巨大的柴篓子将少年的身躯笼罩子啊阴影之下,寒风呼啸,他紧了紧淡薄的衣裳,一言不发。
但别人,显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呦——这不是芝兰玉树的谢小公子吗?怎么?还在这里背柴?”
“是啊,听闻谢小公子使得一手好?剑,砍起柴来也是事半功倍吧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唉,放个比较欢脱的标题把你们骗进来杀。
小虐怡情。
心疼我的崽崽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