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宣璟来说,这其实是一场必赢的赌/博。
思及此,安珏不由得又咬牙切齿的握紧了拳头:“混账!”
骂完又不自觉的松开了手,怔怔的看着宣璟那张毫无血色的苍白面容,陷入了另一种茫然的失神状态。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起了亓官牧——那个同样隐忍善谋的天潢贵胄,那个他曾发誓会誓死效忠……真心倾慕过的人。
宣璟跟他,差别太大了。
亓官牧要是想做一件事,绝不会耗费这样的多的心思去做这些拐弯抹角的盘算。
他直接,强势,杀伐决断。
行事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更不会感情用事的去做这么多对他来说毫无助益的事情,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君王气度。
但也正因为这样,才显得他这个人实在是……薄情得有些过分了。
而宣璟……
安珏低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
和亓官牧比起来,至少,眼前的这个人会给自己留出自主选择的余地。
“义父,大夫来了。”安迟风气喘吁吁的拖着一个同样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白发老翁从门外闯了进来,生生打断了安珏的思绪。
安珏回过神来,站起身让开了位置,并伸手扶了一把被不知道被安迟风拖着跑了多远的路的白发老翁,“烦请仔细看看他身上的伤,有劳了。”
老大夫将药箱放在床头的凳子上,颤颤巍巍的在床边坐下,好半天才喘匀了气很有骨气的对着安珏怒声道:“老夫行医多年,自有原则,你们大半夜的私闯民宅将我掳来,老夫不医!”
安珏:“……”
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安迟风,极有礼数的揖首道:“事急从权,人命关天,还望老先生莫怪。”
那老大夫之前随着安迟风进来的时候看见了一路的尸体和血迹,不明所以中还带着点畏惧,先前只是因为好梦被扰还被拖着跑了一长段路程心中实在咽不下那口气才故作姿态,见安珏这般恭敬,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不太自然的哼哼了两声就认命的转头替宣璟察看起了伤势。
安珏站在床边眼也不眨的看着他把宣璟翻来覆去的拨弄了几下,从药箱中取出银针直接把人给扎成了刺猬,然后收拾了药箱起身就要往外走身影,嘴角抽了抽,还是没忍住抬手扣住了老大夫的胳膊,开口问道:“就这么扎着?”
“啊。”老大夫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不然呢?”
见安珏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又解释道:“他这个情况,须得扎满一个时辰才能将银针取下来,我这把老骨头被你们折腾了大半天,得去寻个地方好生歇息一下,将养些精神,才有精力回来好好替他瞧瞧。”
安珏听完松开了手,命人将其带下去好好休息才又和安迟岚两兄弟一起默默的守在了宣璟身边。
他不知道自己是何时靠在床头昏睡过去的,醒来的时候宣璟身上的银针早已被拔掉了,人也已经不知何时就醒转了过来,正努力半撑着身子眸色幽深的看着他。
见他突然睁开了眼,伸到半空的手又默默的收了回去。
安珏:“……”
“醒了?”宣璟倒是没有一点不好意思,收回手就笑眯眯的道。
安珏想起了先前的事,冷眼看着他没有说话。
宣璟忽然痛苦的蹙紧了眉头。
“怎么了?”安珏下意识的伸手想要去察看他的伤势:“何处难受?”
宣璟却很快敛了痛苦神色抓住了他的手腕,又笑得十分狡黠的道:“听说你带着人星夜兼程的赶了好几个日夜前来救我?”
安珏这才反应过来又被他给诓了,用力抽回了手腕站起身居高临下的冷眼看着他,未答。
宣璟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态度一样仍旧带着满足的笑意半仰着头看着他:“你愿意来,我心下很是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