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步的腿一摇一晃的，他吃着冰棒，惬意地眯了眯眼。
“乱步先生最近心情不太好？”吃到一半时，秋子忽然问他，“福泽君和我说最近几天乱步先生状态不太对。”
乱步噘了一下嘴，冰棒把乱步的嘴冻得有点儿泛红。
“才没有，乱步大人才没有心情不好。”他嘟囔道，“就是麻烦的事情太多了，乱步大人觉得很麻烦而已。”
“那就是委托太多了吗？”
“才不是！是来自笨蛋的委托太多了！”
“所以就是，乱步先生和委托人之间常常合不来？”
“才没有合不来……是他们太笨了，”
乱步哼了一声，否认了这一点。
“他们又要请乱步大人去破案，又不信任乱步大人。乱步大人和他们解释，他们也完全听不懂。乱步大人说了，他们又说我没有礼貌、不尊重人……我哪里有不尊重他们了？我真的想不明白，秋子。”
“就很讨厌，很烦的嘛，秋子。”乱步抱怨道。
“乱步大人答应了社长会有礼貌、有耐心地对待别人……但是他们真的好烦……”乱步泄气地抓抓自己的头发，他沮丧又失落，“乱步大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秋子听明白了，最大的问题还是在这儿。
最困扰乱步的，还是他没法做到他对福泽谕吉的承诺。
哪怕乱步认为已经很有耐心，很有礼貌了，还是会被委托人投诉不尊重别人。这让乱步越来越烦躁。
总的来说就是，乱步不想让福泽谕吉失望。
“其实真实情况呢，没有乱步先生想得那么糟糕。”
秋子揽过乱步，让垂头丧气的乱步靠在她的肩上。
她摸摸乱步的头：“福泽君前几天和我通话时，才说了这次乱步先生有很大的进步。他也收到好几封来自委托人的感谢信。”
乱步的声音还是闷闷的：“但是投诉信也有不少的吧？”
乱步猜测，感谢信和投诉信的比例大概是1:10。
“嘛，让所有人都满意，这样的事情本身就太难了。”秋子没有否认乱步的话，她笑着说。
“秋子你不要说了，你是在安慰乱步大人吧？”
乱步的情绪还是很低落。
“不算是安慰，就是想告诉乱步先生，不管是在我心里，还是在福泽君心里，乱步先生已经成长为了不起的大人了。”
秋子说：“所以其他人对乱步先生的评价才会有好有坏。”
“如果对一个人的评价是一味的好，或者一味的坏，那么，要么是评价的人都是一群孩子，要么是被评价的人还是一个孩子。”
这样的说法似乎有些道理。
在很早以前，乱步身边的人对他的评价都是一味的否定，他们认为乱步毫无责任心，做事莫名其妙，说话也莫名其妙。
直到乱步遇见福泽谕吉，遇见秋子，遇见与谢野，他们对乱步的鼓励，让乱步渐渐获得了来自别人的肯定。
“你已经做得很棒了，乱步先生。”
秋子又揉了揉乱步的头发。乱步的头发才洗过，此刻顺下来，不似平日那么又翘又硬，揉起来很柔软。
“福泽君从来没有对你失望过，”她偏过头，望着乱步的眼，“相比起乱步先生你为那些投诉信烦恼，他更希望看见你开心的样子。”
乱步碧绿的眼睛和秋子琥珀一样的眼相视。
他靠在秋子的肩膀上，秋子的长发偶尔会拂到他的脸上，痒痒的。
他们离得很近，乱步能清晰地看见他在秋子眼里的倒影。
“真的没有失望吗？”
乱步小声地问。他瞥下眼，向下盯着，他有些别扭，又有点儿不好意思。
“真的没有哦。”秋子回答说，她的语气很笃定，“我和福泽君都为乱步先生感到骄傲。”
乱步没说话了。
一直以来，乱步想要的从来不是别人的肯定，而是来自身边伙伴们、长辈们的肯定。他想要不辜负的，也不是别的其他人的期待，而是身边伙伴们、长辈们的期待。
秋子一直都知道。
夏夜的风吹过来，庭院里树枝哗哗作响，屋檐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乒乓声。
地上，斑驳的树影摇曳不定，偶尔有一两只猫咪的影子闪过。
他们一边聊着，一边吃完了冰棒，两根木棍很随意被扔在盘子里。
秋子喝了口凉茶，换了换嘴里的果甜味。
芒果冰棒甜腻的冰凉仍在乱步的口腔里四处徘徊，这些天以来，乱步一直浮躁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