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夜色低垂,一轮明月从东到西。
祁容运笔在纸上书写祭文,最后用国师印沾了朱砂卡上章。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
辛丑年壬辰月壬午日,有小雨,宜祭祀沐浴解除破屋坏垣求医治病余事勿取忌嫁娶开市。
清晨未至,远际无光。
沉睡中的祁容突然心中一动,从梦中醒来,月在梢头,万籁俱寂。
他披衣而起,整理仪容,冥想一刻,远处仿佛有人声窸窣而至。
出了门,见徐玄然也已起。
不?远处,有浩浩汤汤的人群沉默而来,从他们门前经过,打?头是搬着花圈的青中年人,其后是穿着校服的少年人,最后是脚步蹒跚的老?人,祁容遥望一眼,估算约有三千人。
更远处,天际有微光浮现,黎明已至。
祁容与徐玄然对视一眼,彼此意见心照不宣。
坠在大部队尾后,祁容自然地搀着一位耄耋老?人。
一路上,没有喧哗之声,静静地穿过颍澧市的大街小巷,不?时有人默默加入,与祁容等一起跟随着。
天方越来越亮,等到玉盘山脚下,陵园下方之时,朝日初升,天光大亮!
山风于青松绿林中呼啸而过,日头渐弱,隐于云后,空气中酝酿着微微湿意,仿佛有一场雨即将落下。
闸门缓缓打?开,前头的少年们渐渐分散走远,祁容和徐玄然落在人群后,自然有人扶过两人身旁的老?人。
不?远处,周家老?族长身着黑衣,领着一众血脉亲缘而来。
“两位请跟我?来。”周老族长拄着拐,伸手引路。
不?过一会儿,一众人来到空旷处,祁容与徐玄然上香拜祭后,拿出火盆点燃了一张张印有铜钱的黄表纸。
山风吹到两人身前减弱了,火盆中的火星安静地烧着,灰色的纸灰打着旋。
祁容闭眼凝神,国师印微微震动着,待他睁开眼,天地晦暗,气?场交叠,数不清的因果线和大大小小的气?运呈现在他的视野之中。
祁容深吸气,刚刚被巨量信息量冲击的心血沸腾之感逐渐落下,他也终于可以认真看眼前之景。
本来就人数众多的陵园之中,突然又增加了诸多穿着旧军装的人们,年纪有大有小,笑得憨厚幸福,站在墓碑前悄悄地轻轻地,一个个抚摸过前来拜祭他们的孩子的头顶。
一拂之下,尘埃散尽,诸邪不侵。
祁容别开视线,望向天空。
气?运血红之处,他看见一队队面容坚毅的英灵持枪站岗,不?时有英灵将视线投到下方的陵园之中,目光刹那间变得温柔。
诸多红色的光以众多墓碑为点,直冲青云,在陵园上空扩散向四面八方,祁容目光空茫,意识随着那光上到云顶,目光尽处,白色的云,金色的气?运,和一队队血色的队伍,彼此交织,将整个颍澧尽揽于怀!
祁容心神一恍,突然从那种玄妙的状态中回转过来,而此时,火盆中火星未熄,燃尽的纸灰被山风一吹,碎成难以用肉眼观察的粉末,眨眼间散布到陵园各个角落。
在这之后,祁容看到那些墓碑前的身影逐渐变得凝实起来。
他微微一笑,闭上眼,再睁开时,火星已熄,白黄两色的菊花映入眼中,风里卷了粉白的杏花和桃花,山脚下春日的花开了。
*
祁容离开前,将三清铃留在了明德观中,青铜鼎流失海外,恐难寻回?,而三清铃经过多年辗转,又经过他的修复,已然脱胎换骨。
这或许就是冥冥中的缘分,流失的宝物指引他来到这里,也终将归于故地。
祁容没有半分可惜,而与他而言,三清铃只是锦上添花,能够护持一方,是一件幸事,更何况,它能帮那些英灵。
由此,他与徐玄然重新布置了颍澧的风水阵。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周家众人及颍澧的玄门同行才知晓家中居然发生了如此大事。
周家老?族长当先放下拄拐,匍匐于地,老?泪纵横,给众位守护颍澧的英灵行叩拜大礼。
等祁容一转身,他的身后其他人紧随老族长,对着陵园方向跪倒在地,久久才起身。
*
颍澧一行,持续了五日。
第六日午时,祁容才乘坐高铁与徐玄然一同回?到容山。
火车站门口,秦君晏等得望眼欲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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