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煜是赵翊的亲信,同时又是羽林中郎将,名义上拱卫皇宫,其实所有人都知道,他不过是赵翊用来拘执天子的看门狗,他道:“一个时辰前,属下的人在巡夜时在城外南祠外发现了具尸体,死了有旬月,容貌辩不清,身上也无名碟,属下发现他五指紧握,便叫人剁开了手掌,发现了个小玉珠子。”说着已经呈给了赵翊。
司马煜说:“这是上好的蓝田玉,看样子像是宫里头御用的东西,细看这小玉珠子钻孔的里面还雕着花纹。”又道:“尸体已经移交到颍都府叫下面的人去验了,明后天就会有结果。”
赵翊将小玉珠子放在手里看了看,也不开口,半个身子坐在暗处,瞧不出个喜怒哀乐来。
司马煜早已是见怪不怪,只听赵翊问道:“程琬呢?”
司马煜说:“军师今日在将军府上被赵爽将军他们多灌了两杯,已经起不来了。不过……”他话只讲一半。
赵翊闭着眼睛,手在袖子摆弄着那颗小珠子,他看着是困了,但脑袋里却飞速地转着,只道:“讲”
“军师早前说了,若是再有宫里的事,直接呈给大人,大人自然有拿捏。”
赵翊睁开了一只眼睛,瞥他一眼,忽然低声笑道:“你倒是听他的话。”
早上起了雾白茫茫的,人影在雾中忽隐忽现,重重叩了几下门,邓节支撑着软绵绵的身体坐起来,敲过三声,屋外人道:“夫人,大人命您早些收拾,同大人一同进宫去。”
邓节睡意惊去大半,说:“知道了”
“怎才来?”赵翊坐在五马车辒里,身着一身黑红的朝服,一只腿搭在了身前的案几上,闭着眼睛休息,听见有掀帘的声音方才开口。
“面见天子,妾整理仪容,当误了时辰,望大人见谅。”邓节说道。
赵翊睁开眼睛看她,只见她虽施粉黛却仍难掩憔悴,又见她坐在马车侧旁,伸手拍了拍自己身侧,道:“坐过来”
邓节垂着眼眸过去。
赵翊声音稍有不耐,道:“再过来,我长得那么可怖,怕我吃了你不成?”
邓节遂坐与他旁边,手臂贴着手臂。
赵翊似笑非笑道:“到底是名门之女,半点都不会看人眼色。”
邓节心中重重一坠。
“罢了”赵翊端详她一会儿,觉得不够,又凑近了她,见美人脸色又白了三分,他伸手为她理了理胸前的衣襟,笑道:“你说的对,面见天子,自当注意仪容。”
说完又松开了手,瞧见她那张脸白一阵青一阵,他笑说:“不过让你进宫不是去面见天子。”他的声音归于平静,同往常一样,稍显冷冽:“是去见蒋姚的。”他说,手里始终不知在把玩什么东西。
邓节问:“蒋贵妃?”
“是蒋贵妃,你同她不是幼年挚友吗,你还没入颖都那时,蒋贵妃就说想你了,非要见你,同你闲叙旧事。”他闭着眼睛说道。
……
马路一路驶入宫中,一路竟未有人敢检查他们的车架,宫殿虽巍峨依旧,可见天子威仪早已荡然无存。
马车停稳,赵翊要起身下马,于她道:“不必跟我下去”稍做停顿,回头向她笑道:“夫人身上配着的那块玉真是块好玉,只是雕工太差了些,还不如玉下坠着的小玉珠子”似是惋惜,轻叹一声:“可惜了”
下车后,赵翊深吸了口清晨凉薄的空气,神清气爽地对车夫道:“将夫人送去见蒋贵妃”说罢提腰上剑上朝去了。
邓节轻拿起腰间配着的那块白玉沉默不语,一双似蒙寒霜的眼睛沉了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