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你那院子伯娘给你收拾好了,就等着你去住了。”张氏扯出一个笑容,说罢推了推宋佳琪:
“还不快给妹妹赔礼,当年你年少无知,见那院子精致竟起了贪心,想占为己有,不给住便闹绝食,为娘这才昧着良心把那院子暂给了你住,如今阿音回来了,自应完璧归赵。”
宋佳琪噘着嘴硬邦邦地杵着没动,张氏恨铁不成钢,又推了推,还暗地里拧了拧女儿的腰。
宋佳琪涨红着脸,望着坐着椅子上一派悠闲的宋佳音,望着一副虚伪嘴脸的自家娘、三叔三婶,感受着腰间的疼痛,终于爆发了:
“娘、三叔三婶,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在讨好宋佳音吗?一个无父无母曾被你们踏在脚下的贱人?”她愤怒地伸长手一个个人指过去质问,大声道:
“你们这群趋炎附势捧高踩低虚伪之人,要讨好便讨好,我可做不到!”
同样是独女,宋佳音从小被父母视为掌上明珠,她却有个成天埋怨自己怎么不是儿子的娘,有个纳了满屋子妾生不出儿子的爹,好不容易终于把宋佳音的一切抢过来了,如今却告诉她要还回去,门都没有!
宋佳琪哇一声哭着跑了出去。
这一出闹得轰轰烈烈,她说的话也太过直白,相当于□□地朝几个长辈脸上扇耳光,厅堂里静了一瞬,还是王氏脸皮厚,说着“小孩子不懂事”之类的圆场。
张氏也回过神来,忙吩咐几个婆子去把宋佳琪捉住不让闹事。
宋佳音瞧着这一出闹剧,有些唏嘘,可不是小孩子不懂事嘛,不懂得那么多弯弯绕绕,也不知这是坏事,还是好事。
宋佳音目光不由又望了望一旁坐着的陆和筠,他安安静静的,一句话也没说,可在这阶级森严的时代,光靠着那身份,便有无数人想追捧。
她摇摇头站起身来,今日一路坐马车赶过来也有些累了,还是回院子里去歇一歇吧。
陆和筠自然也跟着起身,可宋老三却眼珠子左转右转搓着手拦住了他。
“世子,是这样的,在下这儿有个挣大钱的机会,不知世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陆和筠面无表情觑着宋老三,自然不感兴趣,大长腿一迈往外走。
宋老三被瞧得有些心虚,可却不想放弃,拖着圆滚滚的身子跟上去,一面说道:
“世子世子,且听我说,如今这柳州城流行赌石,这赌石只要押对宝,那可是哗啦呼啦万两银子到手啊。”
“赌石?”陆和筠忽地停了脚步。
宋老三一看有戏,忙不迭一脸兴奋道:
“正是正是,隔壁那王老五,稀里糊涂选了块石头,结果出了高绿,一下子得了两万两呢!”他说罢嘿嘿一笑,又搓了搓手指:
“就是吧,如今那赌坊石头涨了价,我这不是最近手头紧吗,便一直没能试试,要不然以我的眼力,那钱还不是滚滚而来,若是,世子能资助一点儿,在下发了自当多倍奉还。”
陆和筠顿住脚步,沉思起来。
方才离开朱府时,他落后宋佳音片刻,却是与朱叔谈了点事。
朱叔说,近年来自家玉石铺子的生意被抢走不少,对家不仅卖成品,还卖原石,甚至专程开了赌石坊,生意火爆,赚得盆丰钵满,却从未有人敢闹事,闹事的也溅不起一丝水花。
背景应是极硬。
陆和筠微微眯了眯眼,脚步一抬继续往前走。
宋老三等了半天也没个结果,不由失望得唉声叹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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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华院。
宋佳音见闺房里果然收拾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异味儿,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一把扑到床上躺了下来。
真的有点累了。
她思绪一点一点放空,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不多时,一只毛发蓬松的白猫踩着优雅的猫步来到院子里,轻轻一跃上了窗户,浅蓝色的眸子一眨不眨,望着床上侧卧的少女出了神。
她长长的乌发披散着,有几缕调皮地滑落微微遮住了精致的面容,再往下,随着她绵长的呼吸,薄薄的被褥一起一伏,贴合着她的曲线。
他情不自禁跳下窗户,无声无息靠近,一跃到了床上。
他告诉自己,只是想把那几缕碍眼的发丝拨开,让他好好瞧瞧她的睡容。
他抬起毛茸茸的爪子缓缓伸向她,又忽然想到它方才一路走过来,爪子定是弄脏了,不由有些遗憾地放下。
离得近了,她的面容放大,他看到她红润的小嘴儿微张,饱满的唇瓣儿毫无防备地嘟着,他忽而想起用午膳时,她吃得欢快,面颊一鼓一鼓的,小嘴儿也是嘟嘟的,那时他便有了渴望。
若是能尝一尝......
他心猿意马浮想联翩,好一会儿,才猛地回过神来,望了望自己这毛茸茸的猫身,心内自嘲一笑。
他有什么资格。
白猫的脑袋耷拉下来,却舍不得走,他静静趴在床边,圆圆的脸颊面对她,缓缓合上了眼。
就这样,也很好。
午后的春风暖暖,吹响了廊上挂着的风铃,温柔地拂过他们的面颊。
一片岁月静好。
不知过了多久,宋佳音悠悠转醒,一睁眼便看到了面前酣睡的小白,顿时惊喜想到,小白这是终于摆脱大表哥的魔爪来看她了吗?
她没忍住欢喜,缓缓凑近,轻轻蹭了蹭小白毛茸茸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