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是什么小孩子啊。无意间窥见过贺雨给别人打电话的老三摇摇头,无声感叹,贺雨可是贺氏唯一的继承人,说不定还是个有Omega的Alpha。
再看看他们仨这群连对象都没有的人,啧,突然好酸。
屋内,贺雨干笑了一声,随口解释道:“头有点闷,出去吹吹风,喘口气。”
得到理解后贺雨又坐回书桌前,拿起密码本和钢笔认认真真地记录起了夏衍锦的爱好,和最近看见他时情绪上的变化。
提笔写道:
今天见到我的时候依然很吃惊,有点害怕的样子,但是没有表现出来。
不知道午饭有没有吃饱,晚餐有没有按时吃,早知道就应该留下看着他把饭吃完再走的。
……不过,如果我留下的话,会让他更没有食欲吧?
如果能让他不再害怕我就好了。
*
夏衍锦打了个喷嚏。
陈特助立刻关心道:“Boss,感冒了吗?需不需要我把空调温度再调高一点。”
“不用。”夏衍锦道,“你先下班吧。”
放走了助理,夏衍锦工作的效率也开始降低,他抬头看向窗外的霓虹夜景,忽然觉得办公室里冷清的要命。
孤独感在某一个瞬间突破了界限汹涌而来,很快便占领了他的思维高地,夏衍锦放下手中的钢笔,怔怔地望着书桌上的兄弟合照出神。
他忽然很想找弟弟聊聊天,就算什么都不说,只是听着念叨数落自己又不按时吃饭也好。
至少能让他感觉到自己并不是孤独的一个人。
他拿起手机,解锁途中又迟疑了。
夏衍舟已经和燕旻同居,现在应该是他们的二人世界吧,这么突兀的去打扰他们,不好。
父亲和爷爷,就算他回到夏家老宅,两位长辈的话题也只会从工作上展开吧?
至于外公外婆那边……他实在不愿意在这种时候面对两位老人冷淡的表情与口吻。
仔细想想,他竟然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不,也许是有的。
眼前忽然浮现出一张焦急又懊悔的稚嫩脸庞,年轻的Alpha在初夜醒来后不停地向他道歉,连一句解释的话都说不完整,翻来覆去都只有一句:“我愿意负责任。”
可是又有谁问过他愿不愿意?
夏衍锦叹了口气,把手机放回桌面上,握起钢笔继续工作。
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留给他伤春悲秋,难过了就不顾一切地寻找安慰的任性,是只属于小孩子的权利。
他是环夏的总裁,是夏家长子,是外人眼里夏信之引以为傲的孙子。
唯独不是他自己。
*
夏衍锦的身体状况似乎不是很好,普通的咳嗽引起感冒发热,连带着思维都迟钝了不少,一句话偶尔要重复两遍才能反应过来。
夏衍舟只能劝告他去就医,但药也吃了,针也打了,症状依旧不见好转,且离周二越来越近。
无可奈何之下,夏衍舟只能私底下把夏衍锦的行踪传递给了贺雨。
“在市中心医院挂水。”
贺雨收到消息后二话不说翘了课开车直奔市医院。
他知道夏衍锦的具体位置,但不敢贸然闯进去,只能做一会保镖的工作,暗地里跟着夏衍锦。
他把车停在门诊部外视野较好的位置,等了大约半小时,看见夏衍锦从医院里出来了。
瘦了。
脸色也不好。
眉毛总是不自觉的皱着,让人看着便生出怜爱,想将他眉间的沟壑一点一点抹平。
这是贺雨见到他的第一想法。
但他既不能上前扶住形单影只身形单薄消瘦的Omega,也做不到让夏衍锦放下压力敞开心扉。
心口闷的慌,像堵了一块石头,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贺雨做了两个深呼吸,盯紧了夏衍锦的一举一动,在他把车驶离医院后,默默跟了上去。
大约是身体不适,夏衍锦开车的速度很慢,贺雨怕暴露,不敢跟的太紧,走到一半才发现这既不是去环夏的路,也不是夏衍锦回家或是回老宅、去夏衍舟家的路。
八车道主干线慢慢变成四车道,路越走越偏僻,贺雨不敢放松警惕,眼睛死死盯着稍远处的白色车影。
约摸过了四十分钟,白色的轿车终于停了下来,走进了路边的一家商店里。
贺雨皱起眉,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违和感,像是在拒绝和反抗着什么。
他把车停在了拐角处,怕夏衍锦从店里出来时看到他,等到夏衍锦继续开车前进后才发动车子。
路过商店时他偏头看了一眼,满店的鲜花加重了他的不适感觉。
贺雨压下满心疑问,继续跟随。
又过了大概十分钟,夏衍锦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将车开进了一道宽阔的大铁门里。
贺雨将车停在路边,动作生硬地抬起头来。
黑色字体在白色的墙面上显得格外刺眼。
——闻海公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