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矜向外公布你是她的妹妹,我想知道,你真的有这种感觉吗?”男人依旧漫不经心的语调,徐徐沉沉,“她那样的人,连有血缘关系的亲人都可以置之不理,冷漠对待,就单单对你这么特殊?”
唐初雪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可是这句话恰恰击中了她的心房。
她也奇怪过,自己究竟何德何能,言矜既然对他人都是那般冷漠,为何屡屡为她打破禁忌?那些特有的温柔与言矜的个性形成鲜明反差,可似乎在一开始,言矜对她,就是特殊的。
这是为什么呢?
世间有这样毫无道理的温柔对待吗?
“或许你也就是她的一颗棋子?”对方的语速开始缓慢下来,像是在思索什么,自我印证,“也是,在外面不算什么,但你怎么说也是雪城的大家闺秀,形象素质上是说得过去的。她也没有更好的人选,你没了亲人、没了资产,也不是一个会攻于心计的人,大小姐嘛,玩玩乐乐这许多年,不然也不会被人轻易夺了自己公司。”
“用你是最省心的,她怎么会当你是真正的家人?哦,对了,也说不定呢,反正对她来说真正的家人也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吧,她这样养着你是为了找个解闷、听话又好使的人?”
唐初雪的心跟随着他的分析,一点点沉了下去,最后,如坠冰窖。
他怎么能这么说呢?
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便是家人,言矜最初也是因为家人这个名义,才走进她的心房的啊。
如果对于言矜而言,连家人本身都不算什么,那她的出现,她的名头岂不是可笑到极致?
那男人默了默,对自己得出的这个结论很是不喜,但他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所以你就成了言家代表,是她言矜的替身,她不用再随便在雪城这个小地方露面,所有的危险都可以避开。”他声音沉哑,愈发阴郁,“这样说的话...她不在乎你的命。”
那男人情绪很乱,虽然是沉稳的性子,看得出来是长期上位者的气质,但似乎被什么东西擒住了命脉,思绪混乱,又东想西想,拼命在分析着言矜。
这些话仔细思考,是没有逻辑可言的。
言矜不缺这么个人,根本不需要大费周章养着她,她手下的能人异士多的很,以袁秘书为例,据她所知,景沉原先就是由袁秘书兼管的。
可此刻,唐初雪思绪也是混乱的,她的身家性命都得不到保障,对方处于绝对的优势中,又是强大陌生的形象,恐惧一直笼罩着她,她只会跟着对方不靠谱的思路走。
“shit!那你还有什么用!”音响中突然传出男人愤怒的低吼声。
唐初雪慌乱不已的心更是被震地发颤,她身子不受控制地抖起来。
屏幕中的男人似乎看到了她的恐惧,压着怒火低声道,“我不想伤害你的,小姑娘,不过...我也得做好最坏的打算,委屈你了。”
“不管怎样,这张牌已经抓到手中了,总得去试试,万一呢?言矜对你这颗用久了的棋子有那么一点点怜悯,那也是好的,我的西盛就能多出一线生机。”
......
言矜守着唐初雪打掉了又一瓶点滴,她自己的面色已是苍白,她在来医院的车上换掉了湿透的家居服,身上是一件真丝的衬衫,亲肤又通透,可她身上沾染已经干透的海水依旧让她整个人黏黏腻腻,极不舒服。
袁秘书在旁边的沙发也坐了很久,默默地用笔记本处理善后的事情,那些绑架的人已经抓到了,可他们只是雇佣兵,真正的绑匪,是李冠盛,这个需要等言矜来亲自处理。
他绕了绕僵硬掉的右手臂,40多这个岁数虽说离垂暮之年还遥远的很,但比起20多岁的年轻人,他的体力是真的跟不上的。
稍稍活动了下,他起身走到言矜身侧,“言总,您是不是也该接受检查了,唐小姐应该睡熟了。”
言矜点点头,她打算去冲个澡,换身衣服再过来,总不能一身恶臭的守着初雪吧?
嗯,她觉得自己身上有海水干涸掉特有的咸腥味,若不是放不下初雪,她早把自己洗了个百八十遍了。
言矜手撑着唐初雪的病床边沿起身,可一个眩晕,她眼前一片漆黑,袁秘书立即扶着她稳住身形,她眼前晃荡了好一会儿,才渐渐能清晰视物。
“言总...”
她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了,“你继续守着初雪,我一会再来。”
袁秘书不放心,但也不能违逆她的命令,“言总您赶紧去看看吧,这样只怕您也会跟着倒下啊。”
看着言矜的背影渐渐消失,他重新坐回了沙发,这下又没有工作处理,他只能疲惫无聊地一直盯着唐初雪的病床,全身都酸软着,也不知什么时候,他昏昏沉沉地迷糊了过去。
唐初雪紧紧闭着嘴唇,小脸憋的更加泛白,一口极深的气重重地吸进胸腔,她也随着猛地睁开了双眼。
“呼。”果然是在做梦。
她睁大着双眸去看周围的一切。
诺大的空荡荡的病房,仪器在滴滴答答的响着,就像当初爸爸躺在病床上一样,整个空间静谧又幽凉。
只有不远处的沙发上袁秘书睡着的呼吸声昭示着还有个人守着她。
可是,言矜呢?
她的脑里心里全部都是言矜,这个时候,言矜为什么也不在她身边?
她的耳畔还清晰回荡着那个男人的话语。
棋子、替身、她不在乎你的命......
言矜真的不在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