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烛光之下慕玖疏淡的眉眼如氤氲不清的水墨画,沈淮垂眸,目光顺着她纤长的睫毛移至微抿的薄唇,心跳慢慢变得紊乱,耳垂不期然红了,他爱慕他吗?他想嫁给他为妻与他共度余生?
沈淮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角,望着慕玖的目光比烛光还要温柔,他掩在宽袖中的手指动了动,伸手触摸着她的眉眼若有似无的摩挲在心里暗忖,断袖其实也没有什么。
慕玖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老天爷啊,长成这幅模样就不要用这种眼神胡乱勾引人了,她……她都快被他给看化了。
她眨了眨眼睛:“怎么样?”
沈淮喉结动了动,声音沙哑道:“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这是感觉她还不错的意思?慕玖文采不怎么好,写策论总是最后一名,诗词歌赋更不必说了,只会写几首哄姑娘的酸诗。
“那我便放心了,我给你说一门亲事好不好?”慕玖一本正经道,“家中小妹待字闺中尚未婚配,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模样与你也般配,你要不要考虑与我接个亲?
你看看我,她长得比我好看多了,又聪明又可人,你肯定会很喜欢的。
只是我不知你家世如何,我妹妹在北晋无家族依附会不会受委屈。”
沈淮手指僵在她的下颌处道:“你要把妹妹许配给我?”
慕玖道:“我们慕府世代为将满门忠烈,家世门楣绝不会辱没你,我妹妹真的长得比我好看,温婉端庄,知书达礼,比起那些关陇贵族的世家小姐一点也不差。
我是喜欢你才想要同你接亲的,一般人想娶我妹妹我还不答应呢?”
他神色黯然垂下了手:“男子也可接亲。”
慕玖接连打了几个喷嚏震惊道:“你喜欢男子?那我们……我们……你……我……”
沈淮淡瞥了她一眼沉声道:“我不是断袖!我看喜欢男人的是你才对。”
费话,她是女子自然喜欢男子,慕玖目光闪烁道:“我也不是断袖,我不喜欢男人。”
“慕玖,你与西陵王、庐陵王的故事很有名。”
慕玖扑哧一声笑了:“他们瞎传的你也信?我如果有红颜祸水的本事就安安静静当个男宠安享富贵,何苦南征北战的建功立业?”
沈淮默然不语,他今晚到底是怎么了?慕玖的无意之言竟让他生出如此荒唐的念头,他与他皆为男子,他怎么能对他抱有非分之想?他不是断袖,更不喜欢男人。
不觉间又下起了小雨,慕玖快走几步折了一片芭蕉叶子伸手遮在他的头顶:“快走快走,我们先去避避雨。”
慕玖拉着他的胳膊跑了一段在一户芭蕉掩映的小院前停下了脚步,她用衣袖抹了抹脸上的雨水,把门拍的震天响,沈淮止住她的动作道:“我们寻求避雨之所,怎能这般失礼?”
院门吱啦一声被打开了,柳婶打着油纸伞提着羊皮灯笼道:“大少爷?”
慕玖对沈淮扬了扬眉:“这里是我家。”
雨势渐大,廊下几盏羊皮灯笼被打得明灭不定,沈淮入了正厅便看到雕花圈椅上一女子正在低头绣花,她穿着水绿色齐腰襦裙,外面披着烟紫色外衫,衣袖边缘滚了一圈银蓝色番莲花缠枝纹样,乌发用一支通透如水的碧玉簪松松挽着,眉目如画。
他不知为何心里会有些不快?这里又是他哪个家?
慕瑾淡淡瞥了她一眼,扔下手中的绣活怒道:“你还知道回来?昨晚是不是宿在百叶堂了?我让你离那个狐媚子远一点,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沈淮缓缓从她手中抽出了胳膊:“我在此或许不太方便,我还是回客栈吧。”
慕玖以手扶额,温婉端庄知书达理呀妹妹,这门亲事看来是没戏了。
她拦住沈淮的去路解释道:“方便方便,在我家有什么不方便的,南诏兵荒马乱礼乐崩坏没有什么未出阁少女不得见外男的规矩。
瑾儿,这位沈公子是我的朋友。”
慕瑾起身落落大方行了一礼歉疚道:“沈公子莫怪,哥哥从不往家中带客,失礼之处,万望海涵。”
沈淮温和道:“慕姑娘有礼。”
慕瑾吩咐柳婶去煮姜汤,慕玖回房打开衣柜取了几套未着身的衣袍对沈淮道:“你试试合不合身?”
房内浓重的安神香气息萦绕不散,沈淮打量着房内一清如水的摆饰,目光定在窗前瓷瓶中一枝枯萎的白玉兰花枝之上,有些恍神,这是那日他给他折的白玉兰?
她另取了一套衣服抱着出门:“我去别的房间换衣服,你慢慢试。”
“好。”
房门复又被关上,沈淮解下发带脱了湿透的外袍,侧目看着没有关好的柜子走了过去,柜子中的衣服被慕玖扒拉的一团糟,他俯身一一整理好,手指触到一个冷硬的东西。
那是一个做工精美的银色面具,上面独特的凤凰纹饰沈淮并不陌生,他修长如玉的手指摩挲着面具眼角处凸起的小篆,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岷山之役,朱雀影卫,西陵王,庐陵王,九将军,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瞬时便有了顺理成章的解释,他还是骗了他。
慕玖利落的换好衣服歪在躺椅上喝姜汤,喝着喝着越想越不对劲豁然便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慕瑾一把按住她问道:“你要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