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陛下醒了?吗?”曲瓷冲上去,急急问道。
庆怀勒停马,从马背上跳下来:“陛下今晨刚醒……”
曲瓷一听这话,脸色顿时煞白。
陛下醒了?,那沈白,沈白他——
“阿瓷,你别急,你听我?把话说完,”庆怀忙伸手去扶她:“原本陛下醒来,便要问罪陆沈白的,但幸得太子殿下力保,最后陛下宽限了?三日?。”
“所?以沈白暂时性命无忧?”
“是。”
听到庆怀这么说,曲瓷脸上这才恢复了?几分血色。
那事情便还有转机,只要这三日?内,他们找到证据,证明凶手另有其人,那沈白就能获救了?。
曲瓷冷静下来,站直身子,问:“陛下点了?谁调查此事?”
“静宁王。”
“晏承?!”曲瓷怔了?一下。
不过?转念一想,晏承是个闲散王爷,此事由他调查,最合适不过?了?。
却没想到,庆怀又道:“除了?静宁王之外?,陛下还点了?一个人,共同?调查此事。”
“谁?”
“永乐侯?”
竟然?是他?!
曲瓷面有惊色,还未说话,画眉已经嚷开?了?:“这俩人,一个是盛京出了?名的草包,一个是盛京出了?名的纨绔,让他们调查这事,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
话说到一半,画眉这才反应过?来,妄议圣上是大?罪,又立刻噤了?声。
曲瓷亦是面有愁色。
虽然?画眉这话说得,实在有些大?不敬,但却说得是事实。
永乐侯此人,是盛京有名的顽劣,身上劣迹斑斑,弹劾他的奏章,都快把御案压断了?。
但因?淑娴皇贵妃生前极疼这个弟弟,兼之此人满舌生花,极擅讨巧卖乖,是以次次都能全?身而退,一帮御史将他恨的牙痒痒,却偏生奈何不了?他。
他是晏蓉的舅舅,让他参与调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但——
曲瓷有些不放心,看向孟昙:“永乐侯和沈白之间,可有过?节?”
“过?节倒是没有。”
曲瓷正要松一口气时,又听孟昙迟疑道:“不过?公子最近奉旨,正在查金滩矿难一事。”
一月前,陆沈白他们还未回盛京时,金滩发生矿难,有四十?五名矿工罹难,朝廷给罹难矿工家属,发了?一批抚恤银,便将此事了?了?。
可谁想到,十?天?前,有罹难矿工家属敲了?登闻鼓,并揭开?了?一桩丑闻——
金滩矿难上报殒命矿工有四十?五人,实则却有一百零八名,不但如此,朝廷发的抚恤银,罹难矿工家属一个铜板都没收到,反倒还因?此事,被官府蛮横驱赶。
圣上听闻此事大?怒,当即命人彻查此事,因?这中间牵扯到矿税等事,奉旨查办此事的人中,亦有陆沈白。
曲瓷心下有了?个不好的猜想:“负责督办勘采的矿使是永乐侯?”
“是,”说到这个,孟昙顿时气愤不已:“这次矿难,十?有八九跟永乐侯脱不了?关系,当时我?陪公子去查的时候,永乐侯私下就曾贿赂过?公子……”
“但沈白拒绝了?。”曲瓷接了?孟昙的话。
某种程度上,陆沈白和曲砚很像。
曲砚这人是刚正死板,而陆沈白却是清正不阿。
凡事,他不插手便罢,一旦插手,必是不管不顾要查出真相的。
可偏生他这次撞上了?永乐侯。
永乐侯此人,是出了?名的卑劣记仇,沈白既然?拒绝了?他,那么这次,他绝对?会公报私仇,想尽办法冤死沈白,好掩盖自己的罪行。
不行!她得先去找——
蓦的,画眉突然?嚷道:“夫人,你看!”
曲瓷回过?神,顺着画眉指向的方向看过?去,眉心顿时拧成一团。
不远处街上,一堆带刀衙役,正朝陆家过?来。
一看便是来者不善。
庆怀暗骂了?一声,立刻道:“阿瓷,你先进去,这里我?来应付。”
曲瓷还没答话,画眉一脸惶恐,已经拉着曲瓷,便要进府了?。
只是刚转身,远远的,来人便已高?呼道:“陆夫人!”
画眉身子瞬间绷紧,慌张扭头,就见那群人已经过?来了?。
领头的是个刀疤脸,他叫住曲瓷后,又立刻向庆怀问好:“真巧,小侯爷也在呢!”
“既然?知道小爷在,还不赶紧识趣的滚!”
“滚滚滚!小的办了?差事立刻就滚!”那人腆着脸笑,又扭头,看向曲瓷:“陆夫人,侯爷奉旨调查九公主遇害一事,你也是嫌烦之一,跟兄弟们走一趟吧。”
说着,便示意手下去抓人。
“谁敢!”
孟昙一脸杀气挡在曲瓷面前,手中的昙花镖已经祭了?出来,但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冲上来的衙役,连曲瓷衣角都没碰到,便被人一脚踹了?下来。
刀疤脸被自己手下砸的后退数步,脸色顿时变了?:“小侯爷,我?们侯爷可是奉皇命办事,你……”
话未说完,刀疤脸便突然?惨叫起来——因?为庆怀,捏住了?他指向自己的手。
在他的惨叫声中,庆怀森寒一笑:“侯爷?!我?庆家封侯,乃是祖祖辈辈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功勋,他一个靠皇贵妃封侯的蝼蚁,安敢在我?面前嚣张!”
那人疼的嗷嗷叫,再不敢嚣张了?,不停求饶:“小小小人错了?,求求小侯爷饶命,饶命啊!”
“饶命?!刚才小爷好好说的时候,你怎么不听,现在知道怕了??嗯?”庆怀说着,手上加了?一分力道,那人顿时又是一阵鬼哭狼嚎似的惨叫。
曲瓷看不下去了?,将画眉从自己身上撕扯下来,上前道:“庆怀,住手!”
“哦,”庆怀这才不情愿松了?手,走到曲瓷身边,冷声道:“要不是看在阿瓷的份上,小爷我?今天?非扒你们的皮,还不给我?滚!”
刀疤脸扶着自己折了?的指头,灰溜溜刚过?转身,又突然?被叫住:“等等。”
“您您您还有什么吩咐?”刀疤脸两股战战转身。
曲瓷从台阶上下来:“我?跟你们走。”
此言一出,所?有人哗然?。
“夫人!!!”
“阿瓷!!!”
庆怀立刻拦住曲瓷:“阿瓷,永乐侯现在找你,定然?没安小心,你不能去。”
“我?知道,但我?当日?见过?九公主,于情于理,我?都得去。”
孟昙和画眉见劝不住曲瓷,也急急从台阶上跑下来:“夫人,我?们陪你一起去。”
“不行,我?同?沈白都不在,翁伯年纪大?了?,你们留下来帮衬他,还有娘那边,也需要人照顾。”
“夫人,我?……”
画眉还想再劝,被庆怀打断了?:“行了?行了?,都别争了?,你们俩留下,我?陪阿瓷去。”
“庆怀,你……”
“奥,不对?,”庆怀立刻改口道:“我?不是陪你,我?是去凑热闹的,毕竟纨绔审案,闻所?未闻啊!”
说完,不等曲瓷反对?,便先走了?。
他们一行人到刑部时,恰好碰到姚雨蓁同?侍女从里面出来。
短短一天?,她整个人已不复昨日?的光鲜亮丽,明明怀着身孕,陪在她身侧的,却只有她的陪嫁侍女,看着有几分凄凉。
姚雨蓁原本要走的,见到曲瓷,她立刻轻移莲步过?来,笑道:“阿瓷也来了?。”
“表姐。”
姚雨蓁笑着,目光却有几分恶毒:“阿瓷这是来看陆大?人的,还是来受审的?”
庆怀一听这话,立刻就要过?来,曲瓷冲他摆摆手。
刚才她还觉得,姚雨蓁有些可怜,现在看来,不过?是可怜之人自有可恨之处罢了?。
曲瓷表情淡淡的:“表姐有空担心我?,不如多担心担心你自己,毕竟九公主可是在你举办的迎夏宴上中毒的。”
“你——!”
曲瓷这话精准的打在了?姚雨蓁的痛点上,姚雨蓁五官瞬间扭曲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