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机灵地送上茶水,皇帝又饮了一口?,勉强换个话题:“你母亲的遗骨,是时候迁过来了……”
柴熙谕淡淡地道:“唐国兵荒马乱,我没寻到母亲葬在何处。”
他当时就是趁平定南楚的间隙,去?唐国寻找母亲遗骨下落。半路上接到了皇帝的密旨,让他去?越国打探消息,这才?出的事。
老建安侯和?他母亲是堂兄妹,是他舅父,否则这层关系经?不起查。
皇帝头疼不已,又舍不得因为这事训他,索性摆手让他回去?。
宫灯寂寂,寒风瑟瑟。他的身影冷清而?寂寥。
文竹递上手炉,给?他披好大氅,看着就心?疼,“殿下……”
柴熙谕淡淡地应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他其?实早就习惯了。
皇帝有他一碗水端平的道理,这事论不上谁对谁错。
只要不抱期待,就没什么。
回到王府时,墨竹赶紧上来告诉他,两个南楚王女已经?送回去?了。
他把手炉递给?小仆,“明日把他们送的礼也扔回去?。”
走到荟春斋外,他才?想起什么,“她没来问过?”
南楚给?他塞王女的事都传遍了汴京,他不信陆云娇不知道。
墨竹眼神躲闪,“没……”
柴熙谕默然。
墨竹搓手:“要不我去?一趟,让他们再送人来?”
文竹嫌弃他:“整天瞎出什么馊主意?”
墨竹争辩:“我也是为殿下好!”
南楚都送人上门了,郡主居然不吃醋!
文竹气得跳脚,“拉倒吧你!”
两人争吵不停,柴熙谕摇摇头,没去?荟春斋,拐向了怀月院。
说起来,正月就快到了啊。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唇角隐隐有了笑意,看见“怀月”二字的时候,眼神也变得温柔起来。
***
寒冬腊月很快过去?,转眼就到了元德十四年的正月。
正月十五,汴京城人山人海。
正是赏灯的好时候,城南的礼贤宅却十分安静。
头顶悬着一轮皓月,四个人影坐在房顶晒月亮。
陆云娇打开锦盒,对着里面的金刀感慨:“真漂亮!”
当初在越王宫听涛轩看到的大食弯刀,没想到居然还?在。
钱炼笑了笑,表情有些落寞。
他又何尝不知道陆云娇是在安慰他?从?临安到汴京这一路上诸多事宜需要打点,除了登记造册的贡礼和?嫁妆,越国宗室再多的宝贝也经?不起耗。能给?她留下这把刀,已经?很有心?了。
陆云娇知道他在内疚什么,便笑眯眯地说:“这么些年,你在父亲面前帮我说了不少情,已经?很照顾我了。”
有人给?越王告状的时候,钱炼会主动替她辩解,什么事都向着她,而?且都是在她身份没挑明的时候,她已经?很知足了。
钱炼张了张嘴,“今后要是他欺负你……”
“哥哥!”陆云娇忽然叫住他,“不是说好了给?我庆祝生辰么,别?提那些扫兴的。”
钱炼扫视屋底下来来回回的侍卫,点了点头。
陆瑜拍开一坛酒,单独给?她斟了一杯,便与陆瑾、钱炼分别?开了一坛,不多时便喝得酩酊大醉,四仰八叉地躺在了房顶上。
陆瑜鼾声如雷,被钱炼一只胳膊搭在身上,便在睡梦中不耐烦地嘟囔两句,翻了个身。
陆瑾脱了外衣给?他盖上,一手拎着空荡荡的酒坛子,问陆云娇:“真的想好了?”
他说这话时,一旁的墙头树丛似乎有簌簌的轻响,有人状似不经?意地看过来。
陆云娇对那边嗤笑一声,回头看陆瑾时,语气已经?温和?了很多:“大哥,我已不是以前的我了。”
陆瑾默然。
自?从?她背负起了越国以后,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恣意畅快了。
陆瑾又喝了一口?酒,“委屈你了。”
一个个姬妾往王府送,虽然柴熙谕不收,但他们是陆云娇的娘家人,看着膈应无?比。
陆云娇只是笑:“这算什么委屈。”
陆瑾挑眉:“说好在家里人面前不逞能?”
“我没逞能,我只是觉得自?己命好。”陆云娇叹气,“十六年了,我的日子真舒坦,什么烦心?事都没有。”
大概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吧。就算是法善大师那样的高僧,也无?法勘破她的命数。
也是这时,她才?懂了延智大师的怜悯从?何而?来。
她微微低头,打了个小小的酒嗝,“大哥,以后阿娘和?母亲都要辛苦你了。”
越王虽然用了解药,却因为忧思过度,伤了身子。越王妃身体不好,水土不服,来汴京后已经?病了几次了。她还?没出阁,尚能侍奉一二,明日之后,就……
陆云娇还?没说完就怔住了,自?嘲地笑了笑。
越王妃那里自?有钱炼伺候,她怎么忙着往陆瑾身上推?
大概,陆瑾在她心?里,永远是可靠的长兄吧。
“放心?,有我。”陆瑾笑了笑,目光柔和?,“云娘,生辰吉乐。”
陆云娇嘿嘿一笑,望着头顶的月亮,眼里似有泪光。
“……那就多谢大哥啦。”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一万了,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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