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绍不懂,离了水,平复了一些,“什么?”
“没什么…”萧衷的眼睛在触及那双含着询问,湿漉漉的眼神时,心像是漏掉了一拍,慌了起来,“你你你你手好凉。”
奚绍闻言,看着两人紧紧握住的手,一怔,连忙抽回了自己的。他的脸应该是被冻的,通红。
“你衣服划破了,手臂没事吧?”
他低头去看,极寒下只能觉得手臂麻木的烧着疼,并没有什么别的感觉,于是抿着嘴摇了摇头。
看他这样子,还没来得及因为手里少了点东西怅然若失,手比脑子快的萧衷便去脱自己的外袍,被奚绍惊地制住了,“陛下…不合适。”
从来没有皇帝为臣子脱袍御寒的道理。
萧衷的手被按着,皱眉道,“可你冷…”
“……”奚绍有些想笑,“我知道,但是不合适。”
萧衷感觉到奚绍说话的语气都透的一股寒气,刺的自己的脸微微发凉。这时,萧乂解了外袍递了过来,神情带着愧疚,“兄长无心之失,还望奚大人海涵。”
无心之失?
奚绍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见萧衷的手也不和他争了,沉着脸一把抽过萧乂的外袍,披在奚绍身侧,扯着他走了。
萧乂看着两人的背影,暗暗叹了口气,听见身侧有滴滴答答的水声,是萧玮,“你袍子怎么给他了?我呢?”
他收回眼神,没好气的看着自己这兄长,“你想想怎么跟奚大人赔不是吧!”
回城的马车上,萧衷掀了第三次帘子,心神不宁,“石堪,你再跑一趟。”
石堪心道这陛下担心奚大人就命令停队整顿自己去看看呗,干嘛老让他跑来跑去,奚大人的马车在很后面呢!
幸好奚大人是通情达理的,石堪一副习惯的样子,“陛下,奚大人说他睡着了,石堪去扰,不好吧。”
“也好,也好。”能睡着说明问题不大,萧衷松了口气,放下车帘。
一会儿后,车帘又被猛的掀起,声音扬起,再三重复,“他,跟你说,他,睡着了!?”
睡着了还能说话,他是在梦游!?
石堪一愣,意识到好像自己说漏了什么,亡羊补牢,“墨…墨书说的。”
萧衷盯着他。
石堪的语气弱了半分,干干的笑了两声,“奚大人让墨书说的…”
“……”,萧衷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把帘子放下了。
石堪还是第三次跑了过来,不过不是来问奚绍情况的,而是让他们进了城直接回奚宅,不用在进宫了,言罢,还神秘兮兮的附耳过去,对着墨书小声道:“今晚陛下会去奚宅看望,你转告奚大人一声,可别忘了。”
墨书一脸不解,不过还是点点头,“不会忘的。”
夜深,墨书忘了。
不能怪他,是事情太多了。奚绍的手臂应该是落水时划到了石头,剌了不短的一道口子,幸好不深。但现在奚宅里清画不在,丁厨和丁大娘不懂包扎,墨书打架从来没挂过彩,只能想着别人包扎的样子七手八脚的将奚绍的手臂裹了起来。
他看着奚绍无语的架着手臂说自己要睡了,这才放下纱布。关上房门时,总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我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直到一声闷响在墙边响起。
墨书耳力好,听见异动立马飞身而出,只看着夜色里一高一矮两个人影,“你…你们…”
是站着的萧衷,和屁股着地的石堪,地上还有一个篓子。
“不是让你留个门儿吗!”石堪揉着屁股,“哎呦哎呦”的站了起来。
墨书心里想说“我忘了”,但他不太好意思,只能说实话,“绍先生受了伤,困的早,早早就睡了。”
“他受伤了?!”萧衷急了,抬脚就要进门。
墨书忙上前挡住,“太…陛下…先生睡了。”
“我知道,我就去看一眼,不扰他。”萧衷知道墨书是个练家子,硬闯是不行的,只能再三保证。
墨书想了想,绍先生和陛下关系这么好,还亲自来探望,看上去不像找麻烦的,便让开了。
“多谢!”萧衷正欲进门,就听石堪在后面低声道,“陛下,鱼!”
对对对,酿液池宫带过来的鱼,萧衷又折返回去拿上了篓子,轻手轻脚的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