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儿看什么?”
身后突然来了人,梁绿珠收回眼神,低着头转了过去,“小的第一次进椒房殿,正替周画师取水,不知这里是不是取水的地方,劳烦姐姐指个路。”
“哟!我当是谁,原来是太后身边的画师,怎么?从前没跟着你们画师常来椒房殿?老地方都不认识了?”这皇后身边的人似乎都不太喜欢太后,但也知道今日是来替郭槐画像入祠,讽了两句见面前这人也不还嘴,抬手指了指后房。
椒房殿这边两人正紧张着,那边早朝却是下的很早。
今日众臣参石崇之过,岂料萧衷却下诏宽恕石崇,只将那只鸩雏烧死于街市,免了责罚。此举引得太宰杨骏十分不满,幸而杨珧劝导,才在朝上没闹的太难看。
晚饭时,清画满头大汗回了奚宅,喝了口水才能坐下长出一口气。
“仙女姐姐说她有七成把握认定小公主可能是被下了毒。”
萧衷的小女儿还未满岁数并未封公主封号,只能称皇女,但显然椒房殿里的人已然这么叫了。只是贾南风将女儿抬的再尊贵,竟然也没防住,这深宫里“高人”还不少。
“不过她说还需要凑近瞧瞧公主,才能断定细节,也好下药诊治。”
奚绍无语,他本打算明日告知萧衷让他自己去处理,此时倒是犹豫了。若证据不足以诊治,只怕皇女病因未定就打草惊蛇,可贾南风会让梁绿珠去诊吗?
“她的七成把握倒也够了…”,奚绍心里还是想着这是萧衷的家事,正犹豫着,看着清画的脸色打趣了一句,“倒是你,气喘吁吁的,是跑回来的?”
落棋接上,“还是巷子里的狗没锁好啊?”
最近天气热了起来,尤其是午后烈日当头,但清画显然不是被热出汗的,“你们是没见着贾皇后跟她娘说话的时的样子,我在一边都不敢听,见着见着就要吵起来了,我都不敢让郭氏好好待着别乱动。”
“当着你她们能说什么?”
“自然是没说朝中的事了!”清画坐近了些,回忆起当时,大有劫后余生的感觉,“这做娘的可真会使唤自己的闺女,说是商量着想让贾午刚生的女儿跟大皇子定亲,贾皇后那是想都不想就给拒了,谁知郭氏一会儿又说贾皇后不心疼妹妹和母家,一会儿又说什么贾司空年龄大了,也正病着,正需要一场喜事,你是没见这贾皇后在一边的脸色啊,给我都看怕了…”
奚绍却是只听进去一句话:贾充病着?
说起来这贾家的顶梁柱确是许久没有上朝了,若这话只是郭槐说出来逼自己的女儿大可不必,若是真有此事,落棋皱起眉头,“若贾充倒了,别说杨贾两家持恒,只怕贾家全得被杨骏如今越发放纵的雷霆手段吃抹干净。”
“不等了,明早你去找一趟你的神仙姐姐去见贾南风。”奚绍当机立断。
清画一口水喷在地上,哭丧着脸,“她,她太凶了!”
自然不是说梁绿珠凶。
“那你就让梁绿珠跟皇后说话。”看起来清画是真怕贾南风,奚绍也不愿让她犯险,“若她还是放心不下就说我替你们担保,大可来国子学找我。”
他转向落棋,又道,“一干罪证近日最好通通送到贾家手上。”
落棋正纳闷这奚绍何必管小公主的闲事,闻言回答,“自是准备好的,不过他们拿了也不一定告,贾充的病情说来到底如何也还未谈听到消息,难道不再等等?”
“夜长梦多。”奚绍说完事情,晚饭也没用便让墨书准备备马去椿居,“那就想个法子,逼他们告。”
梁绿珠回到府上,推开门,只见房间里暗暗无光,连灯也不点上。
“我虽宠你,也不能由着你天天在府外瞎跑。”石崇的声音传来,只见他正倚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你去哪儿了?”
梁绿珠见是他,倒是松了口气,移开眼眸自顾自点灯去了,“大人说过,不会让绿珠做笼中雀。”
“过来。”石崇的声音沉沉的,不怒自威,却在梁绿珠坐到身侧时笑了一声,手捏起了她的下巴,“我不过只是问问,你这宁死不屈的样子,怎么不对着外人用上几分。”
“在客人面前,得给大人面子。”
“这么说我还得多谢你?”他的手捏上了梁绿珠的细腰,凑近了一些,“我答应你不派人盯着你,但你也要让我放心才是。我耐心不多,告诉我,你到底去哪儿了。”
石崇乃功臣石苞之子,众人言他张扬奢靡,实则忘了在这元勋旧臣早已没落的洛阳,能保得家族荣宠,荫官地位,不会是没有心思的。
“奚宅。”梁绿珠靠在石崇怀里,目光迷离,在他耳边道,“若不是我,你以为陛下会就这么轻易放了你?”
石崇垂眼打量着怀里的美人,语气发烫,“我府中不缺幕僚。”
她的声音又媚又软,似乎还带上几分不满,“你府里也不缺美人。”
“吃醋了?”石崇笑了。
谁知梁绿珠倔得很,勾住他的颈,眼中流光溢彩,学着他的样子反问,“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