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止了抱琴的声四?处看了看见无人才说道:“原以为你心细才放心你跟着我一同进来,怎的连这里的规矩都不知道了?”
抱琴自?知自?己说话没遮拦,只是?她替元春委屈;“小姐,此处没有?旁人抱琴才敢说这话。抱琴是?替小姐委屈,小姐要罚抱琴,抱琴也要问小姐一句;小姐可是?忘了临行前老太太和?夫人的话了?”
元春啐了抱琴一声,抱琴知元春生气?了噤了声。元春气?道:“你我都在这儿待了一年了,你怎么还不明白?你我想如何又岂能真由着我们的性子去决定的。且你真觉得圣上今日是?真心的?”
元春摇了摇头,她本以为抱琴这一年会成长一些却没想还是?原本的性子。
不过?想想皇后娘娘又怎会真心实意的让自?己的心腹来教导抱琴?
元春拉着抱琴坐下耐着性子同她说道:“抱琴,你觉得甄太妃待我如何?”
抱琴想了想回道:“小姐这次进宫便是?因太妃的关由进来的,太妃定是?喜欢小姐的。不然?”抱琴看了看元春的面色,小声道:“不然?昨日太妃也不会为小姐说话。”
元春又问道:“那你觉得圣上对我如何?”抱琴想说小姐这么好看又温柔,皇上怎会不喜?
可又想昨日她在门?外偷偷瞧过?,圣上的面上好像…并没有?很喜欢的神情。
抱琴摇了摇头,回道:“小姐……抱琴不知。”
元春叹了声气?道:“甄太妃与我并非是?真心,太妃…有?太妃的考量。而圣上…抱琴你看,皇宫这么大?,皇宫里不算宫女太监光是?各宫娘娘便是?一双手也数不完的。”
抱琴说嘴道:“可是?小姐若是?成为娘娘,必是?受宠的呀。”
抱琴虽懂得不多,但也知老夫人亲自?教导元春便是?因这缘由,就连抱琴也是?从一并丫鬟里精挑细选的择了出?来专一□□的。
元春不满的瞪了抱琴一眼,抱琴不多话;元春继续道:“皇宫里何时缺过?娘娘?今日有?了新人,难道日后便不再有?了?”元春低语着,“帝王之情最难长久。”
元春敛了敛心思对抱琴道:“且娘娘也不是?由我们来编排的。抱琴,管好你的嘴!不然?哪日起了祸事只怕我也救不了你了。”
抱琴还看不明白,可元春心里却透亮着。
都道是?一朝飞上枝头常伴君王侧来得满门?荣耀,可这里似一汪污水不知毁了多少美?好的姑娘。
贾母和?王氏一向都认为元春温婉,知礼;却不知那温柔似水的模样下却是?向往自?由,似寒冬腊梅般的傲骨!
元春因着孝顺不能违背贾母和?王氏的意愿入了宫,可她骨子里却是?叛逆的。
元春想到这儿身体微微发颤,她从来都不稀得当什么妃子!
昨日她其实也是?在赌,赌帝王心中忌太妃棋子的意思并不真想纳了她入后宫。元春捂了捂自?己的心口?,昨日她赌赢了。
元春只盼着未来再无什么事端,能让她熬到有?一天能被?放出?宫外去。
能再见一眼她放在心里的那些人。
元春对抱琴说道:“抱琴,你打?从今日之后不许再生这些心思。你我现在都是?皇后娘娘宫里的人,心里也只能装着主子的事。”
抱琴还想再劝劝元春,可见元春铁了心的模样就住了口?。主仆二人在此处谈话,却不知早已被?隐在暗处的人听了去了。
“哦,她真如此说?”床榻上的人慵懒的斜靠着,听着下方的人回话;“她既如此说,你便把这消息不露神色的透给太妃吧,也让太妃断了她的念想。”
那宫人应了声退下了。
那床榻上的人却复念着元春说的那句:“帝王之情,最难...长久么?”那人沉默不语。
北境今日的官吏们一早便在城门?外等候,昨夜递了消息说是?北静王爷的车马今日便到了。
北境天寒地冻,此地的地方官更是?一年到头没几次能见上高官的,今日听说王爷来了便成堆的站在冷风里候着;北境的百姓更是?苦不堪言。
这位大?官好讲个排面。北境地处偏远,又是?个极寒之地无甚官员愿来;倒便宜了这个人在这地界耀武扬威。北境的百姓们也被?这大?官半威逼半哄骗的一早跟着在城外头候着。
那些官员自?是?有?兽皮做的厚裘披着,可这些百姓们家境好些的倒还有?身夹棉厚衣穿着,而那些贫寒家的只着了身单薄的夏衣又被?排在在了风口?处冻的直打?哆嗦。
一眼尖的小官员,远远的看到了车马队,惊呼道:“来了来了,王爷的车队来了!”那带头的大?官员顺着望去,果然?一长车队正往这里赶。
大?官员轻咳了一声,那小官员忙收了声谄媚的笑道:“大?人,王爷的车队来了。您看是?否需要派人去迎?”小官想在这大?官面前极力表现自?己,却不想那大?官最是?忌讳他人替他做决定的。
那大?官冷哼一声,“哼,本官还需你来教吗?去后面站着去。”其余的小官员们皆是?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那挨骂的小官悻悻然?走到最末,想来今日他在大?官心里留了个疙瘩,日后再想往上走怕是?难了。
大?官摆着十足的官谱站在最前端,而身后跟着的小官们簇拥着他;。
这些小官的品性同那大?官无异皆是?贪婪虚伪之辈。
北静王下了马车看到这一幕脸不自?然?的沉了下去。尤其是?看到那一众官员和?身后百姓们的对比,北静王的脸更阴了。
那大?官何时见过?王爷?
此刻正腆着一张脸过?来,相?比那群只知媚上欺下的小官,这大?官还是?有?些斤两沉得住气?行礼道:“下官北境知县谭峦,见过?王爷。”
北静王一听一个小小的知县,竟摆着如此大?的场面问道:“知县?北境知府何在?”
谭峦一听忙应答道:“上一任知府退任后,北境未有?新的知府上任;故此北境目前暂有?下官代理?。”
谭峦一番话说得滴水不露,又是?道上头没派人下来,又是?为自?己镀了层金把自?己塑造成爱护百姓的好官形象。
北静王没有?出?声理?会谭峦,谭峦心里也打?着鼓;自?己这番说辞他在心里也演变了数次,又和?几个心腹商量过?应该无甚疑点。
谭峦面色沉稳,手挥向身后的人群说道:“北境的百姓和?官员们,听闻王爷此次亲自?前来皆喜不自?禁。下官见天寒多番阻拦过?,可百姓们盛情难却定要在此恭迎王爷。”
那百姓们听谭峦在那儿编瞎话哄骗北静王,皆已习以为常杵在原地神色无常,只是?若细看便能发现每个人面上的神情都十分麻木。
谭峦这个人,每每有?官员前来;不论严寒酷暑都不顾百姓们的死活拉着人迎接。
若有?异议的皆是?一顿棍棒,而剩下的百姓都是?畏惧他的。
北静王的马车有?了动静,谭峦停了动作视线不自?主的移了过?去。
一小小的身影自?马车上跳了下来,那小人儿一双乌溜溜的眼睛转来转去,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这身影正是?随北静王一同前来的宝玉。
哇!原来北境是?这个样子的!
按着这时节,京城还未落雪。
即使落了雪那雪在地上也是?浅浅的一层,可这里的雪已厚厚的铺在地上。宝玉穿着厚底的毛靴踩在雪地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北静王留下宝玉之后,宝玉本想同魏嬷嬷和?袭人处一处的。
可宝玉的身份此时却成了问题。
魏嬷嬷和?袭人所乘的车马是?在稍靠后段的,且这车马也不单单是?这二人乘坐,内里还有?几个随队跟着伺候的宫人。
马车不大?,坐下这几人就有?些挤了;宝玉若是?再同他们挤在一处,也不合规矩。
若是?单因宝玉再寻一架车马,也有?些不合适的。
北静王想来不过?是?个孩子,便准了宝玉同他同乘一辆。这一路上北静王有?了宝玉作伴,日子倒不似那么无趣。
宝玉那些异想天开的想法倒有?趣极了,北静王对宝玉的看法也渐渐有?了改观。
那谭峦见北静王的车马又下来了一个孩子,那孩子着一身白裘,看上去灵气?十足,像一个小仙童似的。
谭峦打?量着宝玉,心里也暗暗自?惊这孩子是?何人?
竟有?如此殊荣与王爷同乘一座。
谭峦心里也极快的有?了衡量,北静王在的这些时日,看来除了要招待好王爷,这个孩子也不能马虎了。
宝玉走到北静王身边,北静王的面色难得有?了丝笑意;方才生的闷气?在宝玉面前也散了些:“宝玉醒了。”
宝玉刚想张口?唤一声水溶哥哥,可看到了那一排官服改了口?说道:“回王爷,宝玉想看看北境的风采便下了车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