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主子特地叫了汪又兴过去了一趟。”
“她说了些什么?”
“还是像以前一样,问了太后晚上睡得好不好,每日里进膳香不香,让奴才们提醒太后多休息,保重凤体呢。”
冰轮尝了一点粽子,香甜软糯,甚是可口,想起她温柔眉眼,明净笑颜,忽然涌起一种强烈的想要见她的欲望,可是,这实非理智之举,她轻轻靠回椅背上,过了许久,睁眼道:“皇上还要多久回宫?”
高贤道:“皇上这会儿只怕才出城,还早着呢,太后不若先歇息会儿,待前边来了消息,再移驾正殿。”
“嗯。”
霍牧一路随着御驾进宫,整个京城都为之沸腾了,成千上万的百姓夹道欢迎,场面十分热烈,霍牧骑在马上不时举手示意,霍泽亦在队伍当中,见此情景,不免得意洋洋,神气活现。
霍淞知父亲和弟弟此时不能回家,要先见太后,然后在长春宫领皇帝赐宴,早已命人拿了官服过来。
进了宫,霍牧等到了下处换了衣裳,便有内监将他们引去崇德宫,一入正殿,霍牧瞧见宝座上的那个身着香黄缎缂丝凤袍的身影,便即跪下,欲行国礼,冰轮早站了起来,谕令免礼,高贤忙过去,将霍牧扶起。
早有内监搬了几个绣墩过来,霍牧和霍凛见冰轮坐下,方斜着身子跟着落座。
霍牧细细打量冰轮,感觉她美丽端庄犹胜往昔,举止之间透着无上威仪,不禁叹道:“七八年未见,太后丝毫未变,我却已是老了。”
冰轮道:“父亲公忠为国,身处风霜苦寒之地,连年征战,女儿无日不忧心挂念,今见父亲身体康泰,容光焕发,心下宽慰许多。”
她语气温和,缓缓地说着关心的语言,脸上却看不出半丝父女久别重逢的喜悦。霍牧对她这种淡淡的样子早就习以为常,也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冰轮自小沉稳冷静,偶尔也有感情激烈的时候,自从进宫之后,才彻彻底底养成了这漠不关心,什么事都云淡风轻的性子。。。。。。他当然知道宫中的环境有多险恶,也知道那个皇帝有多难伺候,但人总是要学着在忍耐和争斗中成长,她是他的女儿,她不会让他失望,也绝不能让他失望,如今,他们霍家赢了,不是吗?她已是高高在上、尊贵无比的皇太后,一切都是值得的。
霍牧想起今天的风光得意,心潮微微起伏,目注着冰轮:“在外征战这么久,我只遗憾一件事,就是没能参加你的皇太后册封典礼。”
“如今天下安定,我们父女骨肉总算可以团聚,不用天各一方了。”冰轮道:我以女儿之身临朝摄政,常觉战战兢兢,久盼父亲归来,想着以后有父亲襄助,安心不少。”
“臣虽在边疆,时时挂心家里,当年太后与皇帝被人行刺,臣数晚睡不着,太后放心,今后再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了。”霍牧脸色一沉,又转为霁和:“臣亦知太后英明果断,知人善用,将朝政处理得井井有条,大臣们都很心服,臣心甚觉喜慰。”
冰轮微微一笑:“那是人们言过其实了。”目光转向霍凛:“凛儿在西疆,既代我们尽孝,悉心照顾父亲,又在战场上英勇杀敌,立下许多功劳,我可要谢你呢。只是你年轻轻轻,既是将军,又封了侯爵,我都不知要再赏你什么好了,不若我在王公贵戚之家里,替你挑个佳人,让皇上赐婚罢。”
霍凛面红耳赤:“为国尽忠,对父尽孝,都是应该做的事情,微臣。。。。。。微臣不需要什么赏赐了,谢太后美意。”
霍牧心怀大畅,笑道:“终究是年轻人脸嫩,不过你也不小了,早该提这事了。”
正说着,有内监禀报:“太后,长春宫宴筵安排齐备,皇上派奴才恭请大将军和襄远侯过去呢。”
冰轮道:“那你们先过去吧,今后我们父女姐弟有的是机会相见,说话也不争在一时。”
霍牧和霍凛一齐起身:“微臣告退!”
天色渐暗,暖阁里烛光潋滟,冰轮神情专注,伏在案上抄写经书,冉黎不知她叫自己来有什么吩咐,侍立在旁,悄悄以眼神询问高贤,高贤却是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没看见他似的。
稍顷,汪又兴捧了一漆金托盘走进来,冰轮这才开口道:“交给你一件事,你现在护送高贤去将军府,把这个交给大将军。”
冉黎定睛看去,盘中是紫地缂丝缀金蟒袍,白玉麒麟扣带,分明是亲王服饰。大燕朝明文规定,异姓不得封王,上次封霍牧为郡王,已在朝中掀起不小风波,所以他一见之下,不由得呆住:“微臣愚钝,皇上今日对大将军大加赏赐,但似乎未听册封亲王的旨意。”
冰轮头也不抬:“明日再下圣旨,正式册封。”
“这。。。。。。太后是否与内阁及皇上商议过?”
冰轮放下笔,眼睛看着他,冉黎垂下头去:“微臣谨遵懿旨。”不敢再说,跟高贤两人躬身行礼,退出暖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