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李显毕竟是太平公主的亲哥哥。
让太平公主不能容忍的是韦皇后和安乐公主,她应该称呼为嫂子和侄女的那两个人,她不允许她们骑在自己头上,她想方设法要改变这个事实。
太平公主不仅有这样的野心,也有这样的能力和手段。
卧室里,太平公主慵懒地斜卧在床榻上,见魏闲云进来,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是默默打量着他。
太平公主看得不可谓不仔细,魏闲云依旧那么俊朗清秀,只是皮肤上的气色,不似原来天然、恍如无色琉璃般的色泽,而是一日一日,青如天、明如镜、薄如纸、声如磬。那么青白下来,变成一面让人看不透的青瓷。
“唉!”太平公主在心里暗自叹息了一声,当年自己那么对他,是不是做的过了?
这个念头只是在心头一闪而过,并没做过多停留。
良久,太平公主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魏闲云没有说话,依言坐下。
椅子很豪华,但坐上去却觉得极不舒服。
“有什么情况?”
太平公主和魏闲云说话时,看上去谦逊有礼。
但是,魏闲云却能感觉到这种谦逊,是高高在上的,就像是一个善良的主子面对自己的仆人。主人愈是谦恭有礼,仆人愈是诚惶诚恐。
“我们花了很大功夫,也没有查出那股势力的来龙去脉,更不用说幕后之人是谁了。”魏闲云淡淡道。
“你来只是告诉我这个?”太平公主皱起了眉头。
“本来,我们的人打入那股势力的外围,可惜他已经暴露,估计凶多吉少了。不过,在他出事前,给我们传来了一个有用的消息。”
魏闲云停了下来,他要观察一下太平公主的反应,再决定下面该怎么说。
“你说说看!”太平公主很感兴趣。
“这件事情要从玉真郡主说起……那股势力要在玉真公主去潞州的途中绑架她,他们接到的指令是必须要活口。”
魏闲云的话语很简洁,但却能让人听的很明白,这一点也是太平公主对魏闲云所欣赏的能力之一。
“竟然牵扯上了盈盈这,看来事情越来越复杂了!盈盈是偷偷去龙氏镖局的,而且才不过两日,他们就下达了这样的指令,看来他们在长安真是手眼通天!”说到这里,太平公主坐起身来,盯着魏闲云,“你怎么看?”
“龙氏镖局最好的镖师这一次都要出动,那些人想得手,只凭外围的力量恐怕是不行的!”魏闲云并没有直接回答太平公主的问话,却说了一句似乎不相关的话。
太平公主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将计就计,以盈盈为诱饵,钓出大鱼来,彻底搞清楚这股势力的真面目,然后再消灭他们?”
魏闲云微微一笑道:“还是公主殿下的主意高明,若殿下决定了,我这就去准备。”
太平公主的面色平静如水,别人休想从她表情中揣测内心真实的想法:“此事非同小可,你有把握吗?”
在太平公主面前,魏闲云从来不对一件事情轻易下结论,但是,太平公主的话他又不能不答,斟酌好一会,他觉得只有这样回答才比较妥当:“我没有把握,但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甚至可以说是目前唯一的机会。”
魏闲云了解太平公主,她虽然是一个女人,却敢于冒险,也喜欢冒险,这种赌性心理比男人要强的多,眼前这个局面,她一定会同意冒这个险。
果然,太平公主伸了伸腰对魏闲云道:“你去准备吧,我现在就到相王那里知会一声。”
“殿下要去找相王,恐怕……”魏闲云有些担忧。
魏闲云的担忧并不是多余的,玉真郡主是私自离家前往潞州,相王李旦对玉真郡主宠爱是出了名的,若知道了真相,肯定不会同意郡主出行。若是郡主取消行程,大好的机会就白白错失了。
“四哥虽然与三哥同样窝囊,可我们要对抗韦氏,不得不借助他的力量,此事瞒了他,今后不好交待。”说到这里,太平公主胸有成竹道,“我了解他,放心,我会让他答应的!”
说到这里,太平公主盯着魏闲云道:“这次你要亲自出马,不仅要利用好这次机会,还必须保证盈盈的安全,若是弄巧成拙,就得不偿失了,明白吗?”
魏闲云垂首道:“是,属下告退。”
看着魏闲云略显削瘦的背影,太平公主心中十分满意。想要成就大事,手下当然少不了像魏闲云这样既忠心又有心机的人。
此时,太平公主甚至有些后悔,当年自己那样对他,确实有些太过分了。如果魏闲云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那么今后一定要对他进行弥补,对待手下,光有威严是不够的,有时候还要适当给点赏赐,这才是最聪明的驭人之术。
走出太平公主的卧房,屋外变得明亮起来,魏闲云竟生出一种虚脱的感觉,浑身像散架般乏力,冷汗早已浸透后背的衣衫。
每次面对太平公主,魏闲云都会产生这种恐惧和憎恶的感觉。他知道,太平公主谦和的背后,藏着一颗怎样冷酷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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