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知道这老国公是驴脾气,倔得很,只好躬着身现将谢昭昭请过来。谢昭昭有些局促的站在院子里,生怕这老爷子一个刀剑无眼,砍了自己。
偏生她这副畏首畏尾的样子落在老爷子眼里,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不来看他便算了,怎的进门这么久,连个外公都不叫?
“接着!”
谢昭昭还没反应过来,钟老爷子就抄起兵器架上的一柄银枪,冲她扔了过来。好在,谢昭昭眼疾手快,堪堪接住了银枪,却被这股力逼得连连后退,连带着碧荷,一块跌坐在了地上。
啧!
老爷子愣住了,侍从也瞬间白了脸,只倚在门边的老胡一壶桂花酿已经下了肚,人有点迷糊。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个小丫头,钟老爷子一时不知道怎么应付,好半晌才嘟囔了一句,“宫里没给你饭吃么,这么娇气。”
谢昭昭:“……”
她哪里想到谢凝还有这舞棒弄枪的本事,呲牙咧嘴的从地上爬起来,冲着老爷子嘿嘿一笑,“外公。”
“哼。”老爷子依旧骄傲的昂着头,转身套上了外赏,可面上的不愉已经开始松动。
谢昭昭十分狗腿的走上前,笑眯眯的挽住老爷子,“外公可是想昭昭了?”
“不想。”
“不想啊?”谢昭昭面露失望之色,“昭昭甚是想念外公……既然外公不想昭昭,那我就回宫去了。”
说着,便松了老爷子的手臂,羌装离开。
“回来!”钟老爷子喝住她,“这都哪学来的?一个个成天到晚,假惺惺的,嘴巴里没个实诚话。你进来,我有话要问你。”
谢昭昭笑眯眯的跟着钟老爷子进了屋,便见到厅中的桌上摆了好些点心和零嘴,都是她平素里最喜欢的。谢昭昭捏了一块红枣糕咬了口,笑得眉眼弯弯,“我就知道,外公心疼我。”
老爷子瞪了她一眼,端坐在厅中的主位上,“那你倒是同我说说看,前两日明太妃的寿宴,是怎么回事?”
谢昭昭有些诧异,没想到钟国公会问起她这个事。毕竟老国公已经多年不问朝政,更别说这后宫的是是非非。
“也没什么,大概是有人跟我不对付,想借着太妃的寿宴找我麻烦。”谢昭昭咽下一块红枣糕,“外公放心,我应付得来。”
“当真应付得来?”钟国公瞥了她一眼,“应付得来还被气得跑回娘家了?”
谢昭昭:“……”
是她拿的剧本不对吗,为什么所有人都以为她是负气才出宫的。有一生气一委屈就回娘家的妃子吗?
“你们一个个的,都不让我省心。”
钟国公这话一出口,谢昭昭就知道,自己岔开话题的机会来了,“昭昭哪里不让外公省心了,明明是钟景祺那个臭小子最混!”
钟国公又哼一声,“两个都一样!”
谢昭昭吐吐舌头,歪在椅子里,又捏起一块核桃酥,“外公别急,据我所知,程大将军虽然回了燕州,可已经着麾下小将先行回京,向陛下禀奏西北事宜。按着路程算,过几日便应该到了。”
“那个混小子回来作甚?吵得我心烦。”
“外公怎知回来的是谁?可是托人打听了?”
“闭嘴!核桃酥都堵不上你的嘴么?!”
谢昭昭咬着核桃酥,狭促的笑笑,没继续揭穿钟老爷子的嘴硬。
说来也是奇怪,钟家虽是武将出身,可到了钟老爷子的子辈,男子却多在朝做了文官,就连谢凝的大舅舅,未来要承袭公国之位,如今在朝廷里也堪堪是个三品文官。至于小一辈里,继承了老爷子衣钵的,只有一个钟景祺。
钟景祺自幼喜欢舞刀弄枪,三年前,更是连个招呼都没和家里打,直接投在了程寻帐下。这事,钟家人虽然反对,但也没见谁真的去把人捉回来,想必也是老爷子的意思。
谢昭昭舔了舔唇角的点心屑,有些事情,从前没觉得有什么,可如今想来,却处处透着怪异。便是这钟家,好端端的,怎么就弃武从文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