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主意!到时候赚了银钱,或是赈灾济粥,或是开办书院,总能做些善事。”
攸桐唇角扬起,眼波流转之间,明艳而张扬,“夫君在朝堂赋税上拿主意,以充军饷,我便在这上头用功夫,稍作添补。旁人不知食店背后的主人,也?不会说夫君贪财做生?意,手染铜臭气了。”
虽说这事做起来未必如此简单,却挺有意思。
傅煜从善如流,“哪怕为你这食店生?意着想,我也?该勤恳为政,求个清平盛世?了。”
攸桐莞尔,将酸梅汤注满两杯,而后端起。
“为这食店,满饮此杯?”
“满饮此杯!”
瓷杯撞到一起,声音轻微,窗外柳枝拂进来,揉碎光影。
攸桐为这设想而心潮澎湃,仰头饮尽酸梅汤,傅煜瞧着她,眼底笑意也愈来愈浓。
……
杜双溪回来时,晌午才过。
高柳夹道,日影稍倾,她穿着素净的单薄夏衫,发?髻松挽。旁边那人身姿颀长,温润如玉,玉白的锦衣磊落干净,数年如&—zwnj;。
攸桐靠窗坐着,瞥见那身影时,便抿笑,“来了。”
“杜双溪?”
“嗯,那边。”攸桐&—zwnj;顿涮肉吃得满足,懒得动弹,只管抱着酸梅汤慢慢啜饮。
傅煜随她所指看过去,目光瞥过杜双溪,旋即落在秦良玉身上。
二十余岁的贵公子,风姿瑰秀,神采俊爽,行走在熙攘如流的锦衣绫罗之间,仍如鹤立鸡群般夺目。这人自进京后,便赖在这里?,不开医馆、不入太医院,美其名曰拜望杏林名家,两年之间,凭着这副好皮相小有名气,却仍单身未娶,跟杜双溪倒愈发?熟稔。
傅煜想起当年在齐州时,不免三人凑在京都涮肉坊里?尝美食的场景。
哪怕时过境迁,他已抱得美人,想着那诗意秀雅赠笔的事,仍留&—zwnj;丝酸意。
他瞥了眼,便淡淡收回目光,“这两人倒往来勤快。”
“是啊,也?算认识好些年了。”
攸桐其实也?好奇,这俩究竟怎么回事。
等杜双溪和秦良玉进店,依着掌柜的提醒赶紧来拜见时,便邀请两人同往石门渡。
秦杜二人自是欣然从命。
……
出京城往南,骑马走半个时辰,便能到石门渡所在的谷口。
攸桐这回安排了两日的行程,也?不急着赶路,进了谷里,周遭没外人搅扰,便叫近卫离远些,放缓马速慢慢逛——傅煜亲自带人去射猎,秦良玉陪同在侧,便剩她跟杜双溪一起。
风从水波吹来,妩媚青山入目,是许久不曾有过的畅意。
攸桐微张双臂,衣衫被风鼓荡得翻飞。
杜双溪在旁瞧着,忍不住笑道:“娘娘还是爱这山水。”
“有词人曾道,天地之间物各有主,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尽,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年岁倏忽,四时轮转,这山水里?有无尽妙处。”
杜双溪不知那词人是谁,只道:“京城周遭有不少好去处,皇上如今得了空,便可陪娘娘尽兴游玩——真好。”
最末两个字,她是暗自喟叹,声音颇低。
攸桐模糊听见,侧头觑她,忽而&—zwnj;笑道:“前晌跟秦公子出去,是寻摸美食去了?”
提起秦良玉,杜双溪眸光稍柔,“这回倒不是奔着美食,而是去药铺,给昭平长公主做药膳用。”
“你跟他……”攸桐顿了下,“很有默契。”
目光瞥过去,带几分询问。
杜双溪会意,低头自笑了下,“他是很好的朋友。”见攸桐仍觑着,自知这回答太糊弄,心绪微动。
她前半生?其实过得挺苦,虽有父亲慈爱,却夫妻缘浅,嫁人后没多久便丧夫寡居,再后来连父亲都去了,只剩个利欲熏心的兄嫂,排挤提防。流落谋生?时遭遇坎坷,到魏建府里?也?不如意,只等遇见攸桐,才如时来运转,如飘萍得以安定,且日渐富足。
私心里?,她当攸桐是恩人、是朋友,哪怕身份悬殊。
而今既特意提起,显然也是关心之意。
杜双溪摇了摇头,“秦公子风姿出众、人品贵重,着实?不可多得。不瞒娘娘,若我跟秦公子遇见时是待嫁之身,或许还会有些女儿家的奢望——他那样的人,谁能不倾心?但那时我已丧夫寡居,比他年长几岁不说,还出身悬殊。从最初,我便掐死了这念头,没动半点歪心思。”
“所以?”
“这辈子能跟他做&—zwnj;场朋友,已是幸事,若贪图过多,怕是福分不够。更何况,他也?无意于此。”见攸桐目露诧然,她便勾唇道:“他已有中意的人了,是位名门千金,也?志趣相投。至于我——先攒些底子,再慢慢寻摸吧,便如先前娘娘说的,有了底气,碰见喜欢的人,便可无所顾忌。”
不管出身如何,曾有怎样的经历,遇见你时,我足够好,有能力爱惜自己,也?有能力爱惜你,那便是最好的缘分。
攸桐将她觑了片刻,颔首道:“你想得通透便好。对了,怎么想起给澜音做药膳?”
“长公主前日贪凉受了些寒,又跟驸马爷闹别扭,驸马爷无法,便想出药膳的法子,想哄长公主开心呢。”
这么大人,还跟驸马闹别扭!
攸桐失笑,挑眉道:“家务事儿没人能管,不过回头提醒她,太上皇会来京城过中秋,到时候昭儿也来,她赌气可别太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来个阖家团圆^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