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他还敢回来?”
“说不准,毕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不对,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卫猿不会再回来了。”冷青戈低沉而有力的声音忽然响起。
“你怎么知道?”墨珏问道。
冷青戈神色漠然,像在说今晚吃什么一样,一字一句道:“因为死人只能躺在原地,哪儿都去不了。”
这句话一出,墨珏和张潜都大吃一惊。墨珏忽然想到了什么,上前一步道:“你知道了什么对不对?”
冷青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道:“我只知道,要想保守秘密,只有死人才最为牢靠。”
“不可能!”张潜大手一挥道:“我兄弟机灵着呢,心眼子比蜂窝煤还多,只有他算计别人的份,别人不可能算计得了他!”
冷青戈眼神一凛,忽然扭头朝窗口看去,墨珏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只见白纸糊的窗户上,隐隐闪过一个瘦小的黑影。
有人在外面偷听!墨珏刚反应过来,冷青戈已经冲了出去,紧接着从外面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还伴随着木板破裂的声音。
墨珏和张潜忙跟出去,他们二人正在木楼梯上较量着。墨珏定睛一看,原来是个身形佝偻的瘦老头,看上去约摸四十来岁,一头脏乱油腻的长发糊住了脸,墨珏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但他注意到,这个瘦老头缺了个左耳朵,右胳膊的手腕处光秃秃的,看来是被人齐根砍掉了手掌。
但他的身手丝毫不受影响,居然还能在冷青戈的手下过个十几招,他们脚下的一层层木板承受不住重压,发出沉闷的咔嚓声,墨珏甚至能听到木板里纤维绷断的细微声响。
这瘦老头的身手虽然不赖,但冷青戈毕竟是冷青戈,出手凌厉而迅疾,招招朝老头的要害处打去,一点儿余地都不留,老头的动作渐渐变得迟缓起来。
难得有人替他出手,墨珏也乐得躲在一旁看好戏,可看着看着,他浑身上下渐渐变得不自在起来,好像有人往他衣服里丢了只痒痒虫一样,墨珏不由得摸了摸额头,昨天被狠揍一顿的阴影还留存在他的身体记忆里,久久挥之不去。
看着瘦老头被打中时脸上一抽搐的表情,墨珏就情不自禁地跟着一抽搐,他太明白他的感觉了,打过来的虽然是一双骨节分明的好看的手掌,但挨在身上的痛感,就像被人狠狠敲了一闷棍似的。
瘦老头渐渐招架不住,转身想要逃跑,冷青戈一把攀住他的肩:“为什么偷听?”
瘦老头哆嗦着嘴唇,唯唯诺诺地说不出话来,突然间大吼一声,甩开冷青戈的手,转身向下逃去。
冷青戈踩了下侧旁的护栏,借力一跃而起,掠过他的头顶,稳稳地踩在下一层的阶梯上,墨珏忍不住在心里叫了声好,紧接着,他屈身一扫腿,眼看瘦老头就要被打倒在地,不料他竟重重地一跺脚,在冷青戈横扫过来之前,跺碎了脚下的木板阶梯,凭空坠了下去。
这个木制楼梯又陡又险,高出地面将近四米多,墨珏刚刚走上来时还觉得头晕目眩,这老头竟能狠下心,宁愿摔死也不肯被他们抓获,他鬼鬼祟祟地在外面偷听,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墨珏忙探头往下看,相连的几块木板阶梯受到刚才的震动,也跟着掉落下去,瘦老头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那些木板全都砸在他的身上,裂成无数的木头碎片,短暂的喘息之后,他竟挣扎着爬起身来,一瘸一拐地朝巷子口逃去。
冷青戈紧跟着跳下楼梯,正欲追去,张潜忙叫住他:“冷兄弟,不用追了!”
“他是什么人?”冷青戈问道。
“他是黑市里捡破烂的,叫老鬼,人不坏,就是爱贪点小便宜,经常鬼鬼祟祟的,我猜他是听到卫猿出事的消息后,想趁机来他的屋子里搜刮点东西。”
张潜看着瘦老头逃跑的方向,叹道:“他也是个可怜人,年轻的时候也是一表人才,就是家里的境况差点,听别人说,他后来喜欢上了一个姑娘,两人你情我愿的,都快谈婚论嫁了,姑娘的爹妈死活就是不同意,他就整天开始酗酒,家产也败光了,不得已才在黑市里讨生活。”
冷青戈沉默了片刻,又问道:“那他的手是怎么回事?”
“冷兄弟,这里是黑市,身上要是没点伤,那才叫奇怪呢!”张潜伸手脱下鞋,抬起他只有三只脚趾头的右脚,道:“你看,这是我有一次在街头跟人火拼时,一不留神叫人给剁下来的,那时候我胸口还中了一枪,流了好多血,就晕倒在一家药铺门口,愣是没人敢救我。幸亏小荀路过那儿,才捡回了我一条性命,他也真是胆大,也不问清楚我的来历......哎?”
他说着说着,习惯性地朝旁边比划了一下,忽然发现墨珏不在身旁,他转身向四处看了看,丝毫不见他的踪影,张潜一脸迷茫,挠了挠后脑勺:“这小子丢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