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妙言对程复的意思大概明了了。她沉思片刻,却道:“只怕妙言愚钝,做不好这样的事。”
虽然以前跟谢玴有所接触,可她并不完全知道谢玴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是——一个能获得她父亲的信任,又能在转瞬之间得到大长公主和范阳谢氏两座靠山的人,必定不会简单到哪里去。
她还不是特别清楚程复要怎么做,但她知道他要做的事情是极为冒险的。她只是怕,怕稍有不慎,坏了他的事。
“我知你一向聪明。”程复握住她的肩,“你若是信我,何须畏惧别的?我既信你,你也可放心的信我。”
徐妙言当然是相信程复的。
这个世上除了他,她还能信谁呢?
“一切,妙言全听程复哥哥的安排。”
程复见她答应,将她的手轻轻握在自己的掌心,对着她温和的笑了笑:“妙言,一切你尽可放心,有我在。”
有程复这句话,徐妙言也不再多有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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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过去,徐妙言才赶回了家里。
只是还未入家门,便跟继兄徐凌在家门前正好碰上。
徐凌早上起来就没见到徐妙言,找了她一上午。见到她时,原本颓然的脸色瞬间生气勃勃,他几大步撂到她身边,抓着她的胳膊,表情三分欣喜,又有七分着急,轻斥质问:“你这一上午都去了哪里了?我半天都找不见你,你知不知道我快要急疯了?”
徐凌拽她胳膊的力道有些紧,徐妙言的眉头下意识拧了一拧,不过她很快将那丝不悦隐去,语气轻和:“兄长何须如此紧张?我是去看我阿娘去了。”
听她解释缘由,徐凌这才释然。他松开了她:“我还以为你……哎罢了罢了,你还在就好。”
徐妙言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徐凌不过是怕她跑了。
虽然徐凌未说,徐妙言还是说了:“兄长放心,这天大地大我不过就这一个家,我还有一个需要人照料的阿娘,我能跑到哪里去呢?”
徐凌强笑:“妹妹多想了,我并无此意。只是怕我阿娘她……总之,以后你不要再一个人出去了,你一个姑娘家,每次出门也不与我说一声,害得我干着急。”
徐妙言扯出一丝微笑:“是我的不是,下回定会提前跟兄长打个招呼,兄长觉得这样可好?”
徐凌本身是个急性子,一个上午找不见徐妙言早就急出了脾气,可每次只要徐妙言软声软气的同他说话,对他笑一笑,他便什么脾气都没有了。“即便是要去看你阿娘,你也可知会我,或是让我陪你去也可,那清合观如此偏僻,如今又正逢大雪天气,若是遇到什么歹人,你一个姑娘手无缚鸡之力,可怎么办?”
“我只是想,平日里就已经够劳兄长照顾了帮衬的了,若是再劳烦兄长多少过意不去……”
徐凌赶忙打断她的话:“咱们是一家人,你是我的妹子,怎么说这样见外的话?”徐凌顿了顿,突然想起正事:“你先随我进来,我有件事得告诉你。”
徐妙言见徐凌看看周围欲言又止的,想来应该是不好在门口说,便同他进去了。
徐凌鬼鬼祟祟的,刻意避开梁氏,直接一道进了徐妙言的房间,合上了房门。
徐妙言见他忽然关上房门,心生警惕,悄悄的往针线篮边靠近。
徐凌是她的继兄,比她大两岁。一直以来,徐妙言都是靠徐凌的庇护才能在梁氏的眼皮子底下过这么几年。徐凌虽然平时对她照拂,可那是揣了别的心思的,她一直都知道。平日徐妙言表面对徐凌看着顺从,不过是因为徐凌可以庇护她,若无徐凌的庇护,梁氏早就将她买给他人了。
但也因为知道徐凌的心思和脾性,所以她一直都在悄悄提防着他。
徐凌并没有发现徐妙言的动作。不过他也没有对徐妙言起什么心思,是真的有急事要跟她说:“妙言,昨夜半夜我起夜,看见我娘跟东街的柳婆子见面了。”
东街的柳婆子名为牵红搭线的媒人,实则跟老鸨子无异,私底下也干着贩.卖女子的勾当,名声臭遍整个县城。
而徐凌说,梁氏半夜偷偷见柳婆子,徐妙言便知究竟是怎么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