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城的第一天，江州百姓就已经见过唐如珠，且对她很熟悉了，面对凶神恶煞的燕王，他们连招呼都不敢打，可在她面前，却是随处可见的笑脸，三岁小孩都会张牙舞爪向她招手，连声叫着姐姐，小奶音听的人心软似水。
百姓们似乎已经渐渐淡忘了他们由衷崇拜的董大人，也深切体会到了燕无归到来后，江州所发生的点点变化，对他的戒备也在无形中消失了大半。
走过主街道，阿蚌怀里的东西已经多到要溢出来了，都是百姓塞过去的，有当地的小吃，还有鸡蛋蔬菜，胭脂水粉，布料成衣……
“他们很喜欢您。”
紫玉帮着分担了些许，落后一步跟着唐如珠漫无目的的走，自从进了春香楼，当上花魁，她已经很久没有出过门了，对江州的记忆大多数都已模糊，并不知这条路具体是通往哪里。
“哪里有无缘无故的喜欢。”唐如珠笑，“百姓表现出的善意，都是我用我的善意换来的，你我之间亦是如此，倘若我没有拦下马车，没有带你们离开，你还会来找我求救么？”
当然不会。
紫玉垂眸，她可不想刚出了狼窝，又掉进虎窝，这是人生来就有的求生本能，会像王妃求救，也是为了能活下去，春香楼的黑暗，不深陷其中根本无法想象，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踏进去了。
“你说你生于江州，长于江州，那你的爹娘在哪？”
紫玉嘴角泛起苦笑，“奴家的爹娘在与不在都没甚区别，要不是他们，奴家也不会身陷囹圄。”
“哦？”
唐如珠挑眉，难不成是她猜错了？
“江州三不五时就会有姑娘莫名失踪，你可有所耳闻？”
紫玉看了眼她的背影，重重吐出一口气，“王妃果然是直爽之人，若奴家把知道的都说了，奴家和姐妹们是不是就得救了？”
“紫玉姑娘误会了。”唐如珠在码头站定，看着水波粼粼的海面，淡淡道：“你的生死如今掌握在我手上，有何资格同我谈条件呢，我不是普度众生的圣人，无用之人，就算救了也不能给我带来任何利益，那我何必冒这个风险。”
紫玉抱紧了怀中东西，海风吹的她身上的衣服飘扬而起，她定定看着负手站在不远处的人。
分明还不如她大，身上的气势却让人不敢小觑，往那一站，就给人一种俾睨天下的感觉。
“在王妃眼里，救人就只是为了利益么？”
唐如珠笑了笑，“这要分对谁了，自己人遇难，我就算豁出一切也会全力搭救，但你我不过是相识不久的陌生人，只能说老天安排的缘分到了，让我为了陌生人豁出一切，换做你，能做到么？”
她转过身，“从你来找我求救的那一刻开始，你我之间的交易就定下了，至于其他人，她们给不了我想要的东西，我又为何要帮她们呢，不过我可以答应放她们离开江州，后面的路怎么走，就要看她们的造化了。”
紫玉轻笑出声，眼泪顺着眼角就滑了出来。
“我不是男人，眼泪在我这是最无用的东西。”唐如珠偏了偏头，“此处无人，你要想哭可以尽情哭，等何时想清楚了再来找我，当然了，也可以不来，反正你身上有盘缠，想走的话随时都可以，希望，你有足够的本事走出江州的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