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能拿个小姑娘怎么样，唐如珠只得摆摆手，徐徐走到床边，视线扫过躺成一排，像是睡着的四人，余光瞥见个信笺之类的东西，她定睛看去，就在唐姑娘手里松松捏着，轻而易举就能拿出来。
打开的瞬间，隽秀小巧的字迹映入眼帘，上面只有寥寥数语，暗含了对他们的谢意，最后留下一句话——终于解脱了。
将信塞到阿蚌怀里，唐如珠吸了口气，“都说字如其人，我还不相信，现在，我信了。”
换成任何人，没个十年八年都练不出这手字，她曾经，肯定也是家里的宠儿，若不是突逢巨变，大概已经嫁与如意郎君为妻，琴瑟和鸣，相夫教子度过一生吧。
肩头一沉，燕无归控制着力度揉捏几下，安抚道：“你也说了，这是她们自己选择的路，不论前景如何，都要走到底，你劝阿蚌不要放在心上，自己呢？”
半晌，唐如珠抬头一笑，“我当然不会放在心上啦，该做的都已经做了，既然还是留不住，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是生是死都是她们自己的决定，我总不能一直守着她们，唐姑娘留的信上也说，她们终于解脱了。”
燕无归揉揉她的小脑袋，用下巴指了指还在哭的小姑娘，“打算怎么办？”
未知的事还有许多，他们身边的孩子已经足够多了，再加一个，恐怕有些累赘，他想着，要么把人送走，要么找个没有孩子的好人家，把孩子托付给他们。
“主子，把她交给奴婢如何？”阿蚌收好信，淡淡道：“奴婢至今还未遇到合适的徒弟，一身的功夫总不能白费了。”
唐如珠意味深长看她一眼，“相伴多年，我可从未听说你有收徒弟的打算。”
“世事无常，奴婢也无法预测将来发生的事，奴婢这辈子总归不会离开主子身边，留下个传承，百年后奴婢也能闭眼了。”
抱着胳膊依门而立的宋梓瞳孔微颤，心口像被人拿针刺了一下，酸疼的厉害。
“你这丫头。”唐如珠不轻不重拍了下她的额头，“收徒就收徒，谈什么百年不百年的，小姑娘不过七八岁的年纪，现在学武也不晚，你既看上了，便好好带，只是如何劝她心甘情愿跟着你，还得看你的本事了。”
说着，她叹了口气，“南星要是知道你出来一趟带了个徒弟回去，非得吵着找我要不行。”
阿蚌浅浅一笑，“主子疼奴婢，奴婢心里都清楚，您放心，奴婢定不负主子好意，若是带不好她，奴婢会主动把人交给南星。”
明珠阁一众人中，唐如珠的确最疼的就是她，去哪都带着不说，有什么好东西也是先给她，为此，不知惹来多少人嫉妒，就连南星都在自己跟前抱怨过，可具体原因，就连她自己都说不清。
大概是，这么多人当中，只有阿蚌同她最为相似吧
……
眼下正是多事之秋，唐如珠却还是给她们办了场风光的丧事，请了城中最好的法师，要不是路途并没有很近，她都想把老和尚绑来了。
城中百姓纷纷涌上街头，棺椁在他们眼前经过，周遭一片寂静无人说话，所有人都只默默看着，视线落在棺椁后跟着的燕王妃身上时，满满都是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