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完这话后,坐在床边的人眨巴眨巴眼,而后拿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来答他话:“一位姓莫的姑娘呢。”
听完这话他脑子空白阵,问她:“你还在气我?”
秦扇乖巧地摇摇头,那回聚珍阁上她看得一清二楚,再说了……她信他的呀。
他满意些,将那木椅再往这边挪了些,丝丝凉气逼近床边,随后他坐来她边上。
垂首见她绣着粉色小花的鞋在脚床上跺跺,生了笑意,从身后千孙被上摸了颗花生出来,“咔”的声连烛影都被惊扰,两颗圆滚滚的花生从壳里出来,躺在他手心,他递去给她:“你不用紧张。”
脚下动作停了,杏眸扫一眼他,从他手心将花生拣去,捻了红衣皮攥在手心,还一颗回去:“你也不用紧张。”
顾祁溪挑眉,她在说什么话?他紧张什么?见她将小粒花生米丢进口中,笑吟吟地吃,也将手心白胖的粒花生米吃了,香香脆脆的……塞牙。
“顾祁溪?”
“嗯?娘子?”他将两字叫的百转千回。
秦扇却如何听如何窘迫,便是这屋里只有他二人在,她也难以回叫一声,只好直奔要问的去:“你将花生壳扔哪儿了?”
顾祁溪摊开左手,想了想直直扔去搁冰盆的椅子底下。秦扇笑开,对着手心的红衣皮一吹,亦飘飘落在了地上,竟像做了坏事的小孩一样开怀。
“你去过宫里吗?”
红烛罗帐底下,他忽然问她这个问题,仰头看他:“去过的。”
“那可见过那些排水的螭首?”
她不过是去过几回宫宴罢了,便是见过也没留意的,遂摇摇头,边困惑怎么忽地问起这来。
他恍若没看明白她的疑惑,顾自将鞋脱下,沐浴后便未着袜,此时光着踩在脚床上,边示意她也脱掉。早晚是要脱得,她也不扭捏,蹬掉鞋露出软白脚丫,玉趾纤致,在红木脚床上衬得愈发白净。
他伸出脚去轻轻将两双鞋踢在一处,四只鞋依偎着,竟有笼月暧昧之意。
“上去罢。”
“嗯。”她往后缩缩,脚丫子到了床上,指着铺上的金钱花果问,“这些怎么办?”
此时他已将月钩上的红阮罗帐子放下,软帐耷在床缘:“抖去床尾便是。”
便说着将人赶去床头,将绫寝一抖,金钱花果尽骨碌碌堆去床头。
一张床间,两人相向而坐。
“方才何故问我那螭首?”
“觉得你吹衣皮时很像它。”他低沉着嗓子,弯了下嘴角,伸手去捏住她脸蛋儿,将鹅蛋脸捏出肉感来,嘴巴儿嘟嘟。
秦扇明显一愣,而后艰难说出句话来:“顾祁溪,你酒还未醒?”
“我怎么会醉,我是想告诉你,那螭首从侧面看去就像是这模样。”说着凑近来,鼻尖相触,小猫儿饮水似的舔了舔少女樱唇,复而轻啄了啄她唇瓣。
这回秦扇脑中倒没空,甚至还想起了《秘戏三十六幅》……娘为何要给她找这么些来!小姑娘脑里訇然,边觉得自己实是放浪形骸。
顾祁溪见她还神游太虚,心生不满,伸手在她腰.间戳了戳,而后没忍住又捏住她腰肢,秦扇为秘戏图所鼓舞,干脆一鼓作气,化身霸道巾帼英雄双手攀至他身上。
夜深人静、少年红粉,迷离惝恍总难分。
牙床玉鸣良久才散,始闻夏虫啾鸣,他拖着她脑袋,离她三寸远,低声含糊地笑:“方才在想什么?”
想秘戏图啊。
“我在想,若我是没有遇到你,更没有认识你的话,我一个人也能活得很好。”可认识了你,我再也不能一个人也很好。
随口出来的话却非假意,而是真心到可以脱口而出。
这话说得斗折蛇行,有如犬牙差互,不过……很甜,很受用。
他指腹沿着她下颌线条摩挲:“你认得了我,我连做梦都会笑的。”
她伸手点了点他眼角的痣,挺直腰、伸长脖子、慢慢儿凑去泪痣上落下一吻。
酥麻感传遍全身,他将三寸渐缩,再度贴上她的唇……床上不知置了几层垫,软绵得好似不在实地上,而是身处湖中画舫中,水推船移。
秦扇总算晓得那“白银盘里一青螺”是作何用的了,夏日里亲昵起来热得厉害,这时丝丝凉气倒能缓解一二。耳畔的呼吸声愈发沉闷,少女寝衣已被(已被省略),(改好累还是差几个字)粉颈上挂着的鸳鸯戏水肚兜也躺去床尾的花瓣儿、枣果上。
脸红暗染胭脂汗,炙热的亲吻间秦扇忽感知到什么,秘戏图上的小人儿好似在她脑内动了起来,耳尖不知所措的红起来。
他抬起头来,低着嗓子问她:“你愿瞧瞧我的小和尚么?”
“小和尚”三字教他咬得略重些,讨好似的在问她。
秦扇闻言还不待反应便微微抬头看了去,饶是看过那画也涨红了脸……和身子,当即躺回脑袋贴着枕头别过头去。
“不好看么?”
“嗯。”这声儿应得比什么都快。
顾祁溪语塞,虽是他主动问的,也备受打击,拧拧眉头止了动作:“嗯?我没见过比我的更好看的了,真不好看吗?”
她只恨床边儿没有两盆冰,他作何定要问这个?
没好气答他:“朝儿的就比你的好看。”
他怔愣片刻,气得笑了,竟拿个几月大的小孩儿与他比。复又垂首寻去那小绛桃,温比玉,腻如膏,游弋逡巡……直至情浓到阳台。
“你别怕。”
“嗯,你也是。”
“……”他边笑边吻过她眼角,“我不会怕的。”
他娘给他看了好些图的。
风乍起,湖中轻波翻细浪,画舫之中淡淡溶溶,红烛影低,凉气透过红罗帐,红浪亦渐翻涌……弯弯淡月妙蹙,粉汗湿吴绫,他喃喃安慰细细亲吻,花兵月阵,而后听耳畔娇莺初啭,婉转甜腻,风雨画舫间少年载驱载驰,与心念之人情深桃源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