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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深夜疑云(1 / 2)


“我没看见你的短信。”他轻声说,“我也从没想和你冷战。”

阮轻暮:“……”

“我是有点生气,可是……也是因为太担心了。”秦渊看了一眼阮轻暮那明亮的眸子,又飞速地移开了视线,好像说这些话已经用了很大力气一样。

“我怕你再被处分,我怕你冲动做傻事。”他声音苦恼,“我一想到这个,就会很焦躁。”

阮轻暮静静地听着,身体僵硬。

见鬼了……这不是他认识的秦渊。完全不一样。

秦渊轻轻叹了一声,极轻,但是又很沉:“阮阮……为了他们那些人渣,不值得。”

眼前的这个人,这么好,这么发着亮,叫他移不开眼,叫他放不下。

在听到他做出那些事的时候,他不仅没有一点点出气的爽快,却只觉得心惊肉跳。

一想到他说不定会因为一个失手的动作、一次热血上头,就让自己遇到更糟糕的事,他就寝食难安,呼吸不过来。

好像晚上时断时续的那个梦里,山洞里的情节过去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梦见的都是一些没头没尾的片段,他总是在和那个锦衣少年争斗厮杀,可是也总看不清他的脸。

伴随在梦里着的,是一种不明所以的锐痛和焦急,每每逼得他猝然醒来,现在竟然好像又要蔓延到现实中来。

阮轻暮动了动,慢慢伸手,反扣住秦渊搂在他腰上的手腕。

“那个——”他答非所问,眼神飘忽,“你叫我什么?”

秦渊静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阮阮。”

阮阮,软软。

在心里这么叫了好久了,可是从来不敢叫出来。

“哦……”阮轻暮嘟囔了一声,认真地想了想,“不是软弱的软吧?”

秦渊看着他,一瞬间,他平时冷峻的脸像是初雪消融的早春,明朗又清新。

这个人怎么这么聪明啊,什么都能猜得出来。

“不是都一样吗?”他含糊地问。

“当然不一样!”阮轻暮恶狠狠瞪着他,“谁准你这么乱七八糟叫的,我一点也不软!”

秦渊没说话,低下头,把下巴抵在了阮轻暮的肩头,不好意思地低语着:“嗯,知道了……那就不叫。”

在心里叫就好了,阮阮真软。

“喂!”阮轻暮被他这样轻轻抱着,心越跳越慌,“你到底还要不要……”

秦渊移开下巴,目光幽幽看向他:“要什么?”

阮轻暮张了张嘴,紧张地咽了咽唾液:“要不要教我做题了!那道题我还不会呢。”

秦渊的手臂有那么一瞬间忽然收紧了,愤愤地。

“行,做题。”他雪白的牙齿好像狠狠地挫了挫。

这个阮阮一点也不软。他就是个石头做的,整个心眼都还没开窍!……

两个人强作镇定,终于坐在了长桌边。

时间转眼即逝,阮轻暮看了看手机,依依不舍地收拾着书包,叹了口气。

秦渊拿着他刚刷完的一套数学,凝神扫了一遍:“叹什么气?”

阮轻暮脸色丧丧的:“还是有不会的。”

这套数学卷子没大题,全是些日常的知识点,他半小时飞速做下来,还是遇上了几道做不出来。

可恶,书到用时方恨少,单词背时始知穷。

这两个多月走路吃饭有时候都在背单词,高一的语文课本也被他重新翻了个遍,可是别的科目临时补起来,也不可能一蹴而就。

他素来记忆力极好,就算称不上真的过目不忘,也能算是聪慧多智。

要在短期内成绩进步,他有把握,可是要各科都迅速提高,他也真的没有底气。

秦渊站起身,帮他把书包收拾好,顺手提在手里:“放心。”

阮轻暮神色恹恹的:“放心个鬼啊,不高兴。”

秦渊认真地说:“已经足够好了。难道你想在两三个月里,就把每一门课都考到培优班的水平吗?”

阮轻暮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伸手想去接自己的书包,秦渊却没松手:“乖乖做了一晚上题,奖励你空手走到寝室。”

阮轻暮啼笑皆非地瞪着他:“你在哄小孩子?”

秦渊一个人背着两个沉重的书包,神色轻松:“你和小桩有区别吗?比他还不省心呢。”

两人出了门,阮轻暮从后面忽然一把勒住了他脖子,整个人跳在了他背上,威胁地小声叫:“秦少侠,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收回对我不省心的评语。”

秦渊被他勒得微微后仰,也不说话,只微微侧头,亮亮的眼睛斜睨了他一眼。

阮轻暮吊在他脖子上,又被他这么谴责地一看,忽然又有点心虚。

太欺负人了吧,人家还背着两个大书包呢。

“你这个骗子,白天又装瘸干吗?”他讪讪地问。说起来,这人刚刚跑得像阵风一样,哪有半点腿脚不便的样子呢?

秦渊淡淡地说:“林桦的事搞定了,装瘸的功劳。”

白天在办公室里,林家母子就吓破了胆,一再地求饶,一再地保证绝不再找麻烦,接受学校的一切处分,并且愿意公开做检查,承认自己的错误,只求秦家别把事情闹大。

阮轻暮正想从秦渊背后跳下来,身前的少年却笑了笑:“别下来……我背得动你。”

阮轻暮一怔,果然没动。

高大挺拔的少年肩头背着两个书包,身上挂着一个人,就这么站着,不知道怎么,又说了一句:“你好轻啊。”

他的声音在前面,贴着胸膛传来,带着点奇妙的共振,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声音显得有点儿沉,也更显出点别样的磁性。

阮轻暮趴在他背上,静了下来。心里忽然又酸又软,又疼得要命。

很轻吗?哪有上辈子他附在这人背上时轻。

上辈子他死得凄惨,一直困在惨死的桃花树下不得脱身,可不知怎么,等到了这个人来了,又等到他帮自己收敛了尸身,忽然他就没了怨气,竟然能飘飘荡荡跟着秦渊走了。也是稀奇。

有时候他飘在他身后,看他四处找寻仇家踪迹;有时候闲着无聊,也会顺势趴在他背上,反正他又觉不到身上趴着个无法投胎的冤魂。

可他也就是想多看看他,并没有想到会一直跟到他死的时候。

他最后一眼看到的,是这个人满身是血倒下的样子。

俊脸上冷得像是结着冰,一向明亮的眼睛里满是血丝,慢慢闭上的时候,神采一点点散尽。

那么骄傲又整洁的一个人,就这么倒在了风沙狂舞的大漠里,明明前程似锦,该有着最好的人生。

都说魂魄没有心,他理应觉不出心痛,可那是他还是觉得,整个三魂七魄都痛得像是被硬生生撕开了一样。

老天真是残忍,可这辈子,又真是对他们挺好。

原来只想多看几眼就走,现在想看一辈子。这可怎么办啊?

他轻轻地,鼓起勇气,用头蹭了蹭前面少年的脖颈。

“秦渊……你等我啊。”他低低说,“我和你考到一个城市里。”

就像那位学长和学姐一样,接着一起上大学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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